马车将她送入帝宫,因宫门已下钥外人无法入后宫。蓝双焱就在天梯上等她。
就在那个梦中抓出吞天蛇的地方。摆着一张椅子,椅子后方支着一把大伞。蓝双焱的身体微微侧着,仿佛没有一丝力气,她的整个身体都像是软若无骨一般,轻轻地靠在椅子一侧的扶手上。她的姿态显得有些慵懒,又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出乎意料地是她身边还坐着一个人,是应该在家以防万一待着的莫檀轩。
他俩正在说话,聊到了一个女人,迟散弥。
说到莫檀轩,在天宗这些年来同他粘上关系的女人只有一个,皮衣师迟散弥。
这位大名鼎鼎的人物是摄生宫皮衣师,也是唯一一名在天宗中留下名字的摄生宫人。他们的这段纠葛发生在莫生祭刚拜司玄灵殿时,这桩事在当时闹得极大,连闭关的她都有所耳闻。
他们的相识是在王域的一个小村落,莫檀轩奉神谕来此地彻查这附近近来常发的扒皮案。碰巧遇见了她,她身上有种风情是莫檀轩从未见过的。
她一旦爱一个人便是执着、疯狂、迷乱,聪明而又狠毒。
当然当时的他并不知晓这些,适时莫檀轩只当她是个独自讨生活开宿店的村妇,为掩盖身份而展示了一些善意。
单方面的感情来地那样突然,几乎是没有兆头的迟散弥便爱上了莫檀轩。
所有的相遇便就是如此。郁郁踌躇,蓦见一英俊书生,负剑长歌而来。幸福大抵也是相似的,海誓山盟,风花雪月。
只可惜郎无意,妾有情。
若是他人,便只当是一场梦也就罢了。偏偏她是迟散弥,她不甘心。
当时的莫檀轩身边尚有两名侍妾在。她因着嫉妒剥了皮替她俩换了张驴皮叫她们逃进山中被猛虎吃了。也因此泄露了她便是赦生宫的皮衣师,也是莫檀轩此次寻找的犯人。
蓝双焱被派出来处理这桩事。
池散弥身上担着多条人命。蓝双焱到时她被软禁在一间房中,仍是红妆娇艳拿着画笔在桌上细细绘着。蓝双焱尚不知如何说,反倒是她平静的先开口:“宫主既让少宫主前来,那便是准备让奴担着罪了。”
“宫主力排众议只派少宫主一人前来。”承上弦说道。
迟散弥没抬头只是换了只笔继续在桌上绘着:“还是宫主了解奴。”
蓝双焱那时年纪还小,第一次面对此等情况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坐在那里。
“少宫主不必安慰。奴只是爱上了他。况且……”她说到这里唇扬起了个弧度,“既是少宫主前来,奴是绝不会死了。奴爱他,爱得想剥他的皮剔他的骨好让他永远待在奴的身边。”
这样的深情,几乎可怕。蓝双焱叹了口气,她看向承上弦。
“二少为人淡然,每一分都是恰到好处,不多不少。你这样的深情,他是担不起了。”
最后迟散弥被剥了皮冰封在了北山山顶。
蓝双焱临走时特意着人把那张迟散弥绘了莫檀轩头像的桌子送去给了他。
这张桌子现在就摆在莫檀轩在予生殿的房中。往事历历在目。他经常独自一人抚着上面的画,因是用颜料画的随着时间的流逝画像渐渐暗淡。
谁也不知他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
只听蓝双焱说:“提醒你一下,迟散弥解封了。”
“谁解的?”
“老师,所以你也别问为什么。”
“当时她的皮是谁剥的?剥完送去哪了?”
“焱儿剥得,送回了摄生宫。”蓝双焱语气中颇有些幸灾乐祸,“总之,你小心。”
“烟弥……”莫檀轩垂下眼眸,他从未想过还有能见她的一日。
这时蓝双焱看到了莫生祭,她问:“郡主今日玩得可开心?兄长平日里很少听曲,今儿个竟听了这么久。”
“也许他只是没时间放松自己,并不是不爱听曲。”
“您说得是,毕竟我们这样的很少有如此安静的时候。”
莫生祭微微皱起眉头,“您听不到神谕了?”
“听不到,我们都听不到了。”莫檀轩说。“所以得分散去确认天窗的情况。”
听不到神谕会有大问题。天宗会如此团结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所有神谕之子们都厌烦被神谕掌控的人生。
但如果没了神谕。夙愿便不再能称之为共同的夙愿。
“九头鹰在哪?”
“吊死鬼、棺材花,钟花铺路。”
莫生祭当时确实没有仔细调查,“那吊死鬼中结得不是魂蛹?”
“是魂蛹。魂蛹与魂蛹也有区别。我取了一个用来填补焱儿的魂魄,剩余的只做监视。”
“监视他们变成了九头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