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也不回地往小区里走,却在几步之后停下,不耐烦地回头:
"傻愣着干嘛?西北风没喝够啊?
"
我偷偷瞥了马悦悦一眼,她冲我眨了眨眼,嘴角挂着胜利的微笑,还调皮地挑了挑眉毛。我不禁暗自佩服她的这招欲情故纵,随后赶忙拖着行李箱跟上两个女人的脚步。
沈如月走在前面,背影挺得笔直,但脚步却比平时慢了许多,像是在等我们跟上。马悦悦故意放慢脚步走在我身边,压低声音说:
"看吧,我就说她其实想让你来的。
"
我看着她得意的表情,突然觉得女人真是世界上最复杂的生物。就像此刻的秋风,看似温柔,却藏着刺骨的凉意;又像那喷泉中的水,表面平静,深处却是暗流涌动。
我们三人就这样保持着微妙的距离,走进了那栋豪华的公寓楼。电梯门缓缓关闭,将我们与外界隔开。狭小的空间里,三个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却没有人开口说话。电梯上升的轻微失重感,与我心中不断下沉的感觉形成鲜明对比。
透过电梯的镜面墙壁,我看见沈如月偷偷看了我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她的睫毛轻轻颤动,像是蝴蝶脆弱的翅膀。而马悦悦则一直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叮
"的一声,电梯到了。沈如月率先走出去,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我跟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第一次来她家时的情景。
沈如月停在门前,掏出钥匙。她的手微微发抖,钥匙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门开了,温暖的灯光流泻而出。沈如月站在门口,侧身让出一条路,却没有看我们:
"进来吧。
"
我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了这个看似熟悉却很陌生的空间。屋内的陈设几乎没有变化,只是多了几分凌乱。茶几上堆着几本翻开的书和几个空咖啡杯,沙发上随意地搭着一条毛毯。
"坐吧。
"沈如月指了指沙发,声音平静得不带任何情绪,
"要喝点什么?
"
"不用麻烦了。
"我轻声说,却看见马悦悦已经自然地坐在了沙发上,还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沈如月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向厨房:
"茶还是咖啡?
"
"茶就好,谢谢。
"马悦悦抢在我前面回答,语气轻松得像是在朋友家做客。
我站在客厅中央,突然不知该坐哪里才好。最终选择了沙发最边缘的位置,像个局促的客人。马悦悦悄悄踢了我一脚,用口型说:
"放松点。
"
厨房传来水壶的嗡鸣和杯碟碰撞的声音,没过一会,她便走了出来将茶杯放在我们面前,终于直视我的眼睛:
"所以……你们到底为什么来?
"
茶杯上升起袅袅热气,茉莉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我盯着那不断变幻的白雾,突然不知从何说起。马悦悦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臂,像是在鼓励我。
"我看到新闻说你……得抑郁症了。
"我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我很担心。
"
沈如月的手指紧紧攥住茶杯,指节发白:
"网上那些谣言你也信?
"
我鼓起勇气抬头看她,
"你的脸色很差,真的……没事吗?
"
沈如月突然笑了,那笑容却让我心里发凉:
"所以呢?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关心我?前男友?还是......
"她的目光在马悦悦身上停留了一秒,
"一个有女朋友的男人来施舍他的同情?
"
马悦悦突然站起身:
"我去下洗手间。
"她冲我使了个眼色,迅速离开了客厅,把空间留给了我们两个人。
洗手间的门关上的声音在安静的公寓里格外清晰。沈如月像是终于卸下了一部分伪装,肩膀微微垮了下来。
"月月。
"我轻声叫她的名字,
"你到底怎么了?
"
她摇摇头,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半边脸:
"没什么,就是累了。这个圈子......
"她顿了顿,
"不适合我。
"
"那生病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追问道。
“当然是假的。”沈如月平静地说道,
"你这次来……真的就是为了确认这件事?
"
我张了张嘴,眼神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洗手间的方向,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的,我是因为看到新闻担心她才来的,但又不全是。那些被时间冲淡却从未消失的情感,那些午夜梦回时的思念,那些看到熟悉场景时心头泛起的酸涩......
可是,我们之间……似乎早已经再无可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