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叼着烟,把破现代停在环岛路的棕榈树下。四月的厦门,空气里飘着咸湿的海风味儿。滴滴订单响了,我瞥了一眼——\"白鹭洲大酒店,目的地鼓浪屿码头\"。
\"操,又是游客。\"我嘟囔着掐灭烟头。
后视镜里晃出一个金发碧眼的高挑身影。她穿着紧身白裙,踩着细高跟,每走一步屁股就扭出个浪来。我吹了声口哨,赶紧下车装绅士。
\"您好,滴滴专车为您服务。\"我操着半生不熟的英语,故意把\"滴滴\"念得像\"爹爹\"。
她笑了,眼角挤出几道细纹。\"我叫安娜。\"俄式英语像含着伏特加,\"从圣彼得堡来。\"
我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像打翻的樱桃酒混着松木香。后座很快被这味儿填满了,熏得我太阳穴直跳。
\"欢喜,厦门活地图。\"我透过后视镜偷瞄她大腿,\"您这裙子真白,像我们南普陀的观音菩萨。\"
安娜咯咯笑起来,胸脯颤得像鼓浪屿的浪。\"你们中国司机都这么会说话?\"
\"那得看拉的是不是美女。\"我拐上环岛路,海风呼啦灌进来,吹乱她的金发。\"您这趟是旅游还是...\"
\"离婚旅行。\"她突然用中文说,字正腔圆得吓我一跳。\"前夫分走我三个矿。\"
我差点踩错油门。后视镜里她正掏出口红补妆,鲜红的膏体碾过嘴唇,像要碾碎什么似的。
\"矿?您家开煤矿的?\"
\"钻石矿。\"她漫不经心地晃着脚踝,\"在雅库特。\"
车过演武大桥时,夕阳正把海水染成威士忌色。安娜突然拍我肩膀:\"停车!\"
我急刹在观景台。她赤脚冲出去,裙摆被海风掀起一片白浪。我追过去时,她正对着大海用俄语尖叫,喊得像只发情的海鸥。
\"狗娘养的前夫!\"她转身时眼睛亮得吓人,\"欢喜,带我去喝酒!\"
曾厝垵的大排档亮起灯笼时,我们已经干掉了半箱雪津啤酒。安娜的筷子使得像手术刀,专挑辣炒花蛤里的辣椒吃。
\"你们俄罗斯人真他妈能吃辣。\"我灌了口啤酒,\"像我们重庆婆娘。\"
她突然用沾满红油的手捏我脸:\"欢喜,你像只醉虾。\"她身上的香水味早被烟火气腌透了,现在闻着像烤生蚝淋了柠檬汁。
\"您这趟到底来厦门干啥?\"我给她斟满酒,\"总不会专程来调戏滴滴司机吧?\"
\"收购谈判。\"她咬开一只生蚝,\"你们厦门人比莫斯科混蛋还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