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良强行抽出手,抢过令狐冲的酒碗。
“大师兄,不能喝了!”
王伯奋白日被令狐冲落了面子,心中本就不爽,加上自己也喝了不少,眼见灌酒屡屡被阻,顿时压抑不住怒气。
他冷笑道:“王某敬佩华山一脉,与华山大弟子共饮,你一个不足二十的小弟子,何以百般扫兴,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了?”
这一下声音过高,惊动了岳不群和王元霸那桌。
岳不群起身道:“阿良,你做什么,还不跟王师叔赔罪?”
王元霸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笑道:“岳掌门,小孩子们不懂事,喝多了闹腾,不打紧,来来来,喝酒!”
岳不群道:“乡下孩子没见过世面,倒叫王老爷子见笑了。”
王伯奋也冷静下来,轻哼一声,不再看黄良。
黄良不理他,将令狐冲拉起来,就要朝房间走。
令狐冲却又犯起了浑,不肯离去,不断叫嚣着上酒。
王伯奋也不言语,旁边仆人明白自家主人心意,又拿了一个大碗,将酒倒满,送了过来。
令狐冲半靠在黄良身上,一手举起酒碗,咕嘟咕嘟地喝下,倒有半碗酒倒在衣襟之上。
突然间身子一颤,张嘴大呕,腹中酒菜淋淋漓漓地吐满了一桌。
酒汁残菜,四散熏人,同席之人一齐躲避,王伯奋却是不住冷笑。
大厅上数百对眼光都向这边射来,岳不群夫妇都皱起了眉头。
林平之和陆大有见状,抢过来要扶令狐冲。
令狐冲见了身着蜀锦长袍的林平之,醉醺醺道:
“你……你……小林子,怎地不去陪小师妹?拉着我干吗?多事!”
又对黄良道:“黄师弟,你整天没心没肺的,活得真轻松……”忽然又大哭起来。
黄良这会儿反倒不想管他了,心想:哪有你活得轻松,这么大的人还跟个小孩一样。
令狐冲不住地嘟囔着“小师妹,我……我想得你好苦!”“小师妹,不要不理我……”
林平之动作一滞,见四周无人关注后,松了口气,上前与陆大有搀住令狐冲。
将令狐冲扔给陆大有后,黄良扫了王伯奋一眼,也不回自己席上,转身朝外走去。
片刻后,林平之追了出来,神色多了分郁闷,却是和黄良连连道歉。
黄良沉默片刻,挤出一副笑容,道:“平之,此事与你无关,无需挂怀。”
“我只是不喜酒味,出来透透气罢了。”
林平之心思透亮,知道黄良心里不痛快,但他是今天的主角之一,也不好多留,又赔了几句不是,返回厅中。
黄良抬头看着高升的月亮,听着厅内传来的鼎沸,不由嗤笑出声。
自己终归也是心里不平衡呀。
自觉是为了华山,便站在了道德高点,结果被令狐冲和王伯奋扫了面子,心里生了怨气。
偏生华山派现在寄人篱下,要顾全大局。
自己还收了别人的一大笔红包,吃人嘴软,发作不得。
也许还有对令狐冲一步步堕落的心灰意冷吧,一种莫名的无力感在作祟。
只是,纵然知道自己这种情绪不对,黄良却没有想要改变的意思。
改了还是自己吗?
也许风清扬那日教导令狐冲任意行事的话,自己也听进去一些吧。
可话又说回来,自己都不愿意改,还能改变令狐冲吗?
令狐冲饮酒消愁,黄良却没有什么疏解的法子。
黄良翻到屋顶,枕着瓦片下的鼎沸,与高悬夜空的冷月为伴。
天地之间,好似只有自己一人,融不进这滚滚红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