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然许久的郑春美,眼角的浊泪如断线的珍珠,颗颗滚落,坠下了剜心般的绝望。
林识疼在心口,一手揽着郑春美的后背,一手扯着衣袖替她拭泪,轻声安抚着:“没事了,我们回去,回自己家去。”
郑春美却心有不甘,转头去寻高龄老太太的身影,无力却悲愤地质问了一句:“为什么?”
老太太正从房里搬出了一个木箱,“不是的,阿妈找了好久都找不见,看哇,这是阿妈这些年给你攒的嫁妆,就等你回家来啊……”
她哆嗦着打开箱子,捧出了许多银环饰品,还有崭新的手工布鞋和衣服,从小码到大码,统统都有。
她老泪纵横,一双浑浊的眼里,满是愧歉和期待。
“这是你家,你毋走啊。”她哭着请求,声泪俱下,令闻者伤怀。
“你们谁啊,在干啥么!”院口传来一声浑厚的吼叫,一位身强体壮的中老年男子箭步冲上来,护在高龄老太太面前。
“阿大,你回来了,快,你阿妹回家来了。”老太太激动地攥着阿大那青筋暴起的手背,探身要去牵郑春美的手。
阿大神色一顿,转头望了一眼院里的桃树,又低头扫了一眼翻开的木箱,脸色愈发黑沉。
他二话不说,抄起门边的扫帚,作势就要把他们轰出去。
老太太急忙去阻拦,许是情绪起伏太大,她竟硬生生昏厥了过去。
阿大迅速给他母亲喂了药,扶回床休息后,气冲冲地要找他们算账。
雷村长忙上前解释误会,自我介绍是凰月村的村长,帮忙带人前来寻亲,而且两位老人刚相认时,彼此都很开心,但她们之间似乎有误会,还有待解开。
而他们也有一些细节想找他核实一下,情况是否属实。
阿大的态度却很坚决,拒绝沟通,也听不进任何解释,一心认定他们就是来骗钱的。
林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即要扶郑春美离开,“有这样的家人,还真让人心寒。”
“阿妹——”躺在床上的老太太似有感应般,跌跌撞撞地冲出来,拦着不让郑春美走。
她还一手猛拍阿大的后背,喊他快帮忙拦一拦。
阿大沉着脸,杵着不肯动。
“你咋还一根筋啊!阿妈守了大半辈子,就为等阿妹回家来。要不我还活什么啊!死了算了!”高龄老太太冲去以头撞柱。
众人吓了一跳,刚好站在柱子旁的李褒眼疾手快,移步往柱前一挡,腹部生生受了一记重击。
老太太跌坐在地,他吃痛地捂着腹部直咧嘴。
见大伙儿正齐刷刷望来时,他只得忍痛,趁众人冷静的空档,赶紧提议:“这其中说不定有误会,要不各位都冷静顺顺气,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雷村长也怕自己辖区里平白闹出人命,从中调和,苦口婆心相劝。
林识不想让好心帮忙的村长难做,暂且先扶着郑春美去桌边坐下。
阿大一脸不情愿,但碍于母亲拿命威胁,也只得扶她去坐在桌子的另一头。
双方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先开口,偌大的屋子里,静得连一根针掉下都能听到声响。
冷静下来的郑春美久久盯着桌上那碗粿和猪油汤,忍不住又尝了一口,细细回味了起来。
她卷绕着舌尖,连连摇头,眉头越皱越紧。
不对,这味道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