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又清了清嗓子,慢悠悠的用叉子叉了一块葡萄:“市井小民懂什么?不过是看着这家酸那家。明白人谁看这些?”
她笑道:“就是前些日子,都还有来求亲的。说就看中了我们家长姑娘的更干聪明,还孝顺。可我家姑娘非要亲自操持他弟弟的婚事,说这样才对得起爹娘,要不,也就应了。”
六婶娘抿着一张嘴笑道:“不过咱们长姑娘也是有福气的,总算熬出了头,把隽哥儿带成了五品皇商。他弟弟成日里说要长姐享福呢,非要选一个门当户的,这不是孩子说玩笑话了?哪有弟弟帮姐姐择婿的?还是交给我们这些老家伙罢!”
说话间,几个婶娘就迅速交换了眼神,又道:“我们家当家的、二当家的、四姑娘的夫婿,那全都是官宦人家,依我说,刘员外家中没有什么人出仕,说句冒犯的话,一开始,还真没看上。”
刘员外的笑僵在脸上,却又厚着脸皮的哈哈大笑:“我得听听这后面的话。”
“不过嘛……”六婶娘笑道:“看您年长几岁,经历得多,但家庭关系也算是简单。姑娘家家的,嫁个人不就图个踏实过日子?我们也只求暖姐的后半生能平平安安的,少操些心,过得舒心愉快就算是对得起她死去的爹娘了。”
“对对对。”五婶子连忙道,“刘员外,我们可把话先说好了,可不能委屈了我们家暖姐儿。正儿八经的三媒六聘八抬大轿,一样也不能少。”
刘员外连忙起身,拱手作揖:“这是自然。”他低着头,“如此还是大槽大办为……”
“为适宜”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墨册打断。墨册瞪了一眼五婶娘,道:“我们家不宜太过张扬。”
六婶娘尖利的嗓音听起来阴不阴阳不阳的:“大槽大办什么?怎么个大槽大办法?我们家嫡出四姑娘出阁倒是大槽大办了,嫁的是京兆尹府,那聘礼就浩浩荡荡好几条街。”
言外之意,是什么样的聘礼,配得上什么样的嫁妆,休想多占墨家一分便宜。
刘员外尴尬笑着:“我是不想委屈了墨掌柜。”
墨册一张脸看不出什么喜怒,他夹起一块鹿肉在嘴里嚼着:“刘员外太客气,何必称呼什么掌柜?既然要嫁人,也就不是什么掌柜了。她要是顾着那些铺子,还怎么管家理院教养孩子?等她嫁了人,手底下的东西自然是都留给她弟弟。”
言外之意,是墨暖名下的所有铺子盐庄田产,一个都不会陪嫁过去。
刘员外的脸当时就僵住了。他清了清嗓子,连笑意都冷了几分:“恕我直言,墨家长姑娘主意大得很,未必能闲得住。议亲这事,还是……”
话音刚落,就听见悠悠女声自屋外响起,“这是要给谁议亲啊?”
墨册的脸,兀的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