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拿着枪杀人?\"林玉转过头,月光映照下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讥讽,\"在你们眼里,东方女子就该温顺地弹琴作画,做个精致的瓷器?\"
米勒窘迫地低下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父亲战争中战死,\"林玉的手指在琴键上轻轻滑动,发出若有若无的声响,\"他临终前说,一个国家的尊严不能只靠男人来守护。那时我才十岁,就发誓要成为一名军人。\"
米勒愣住了。他从未想过,眼前这个能在钢琴前演绎出如此优美旋律的女子,竟是带着如此沉重的使命而来。
林玉的手指在琴键上停顿了片刻,突然弹起一首激昂的曲子。米勒听出这是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但林玉的演奏带着一种近乎狂暴的力量,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在控诉什么。月光下,他清晰地看到林玉眼角有泪光闪动,但她仍在弹奏着这首曲子。
直到离开这里之时这个惹人怜爱的少女依然在米勒的眼中美丽的挣扎着,犹如这个帝国一样。米勒自然没有与他的同伴们提起这件事,仿佛昨夜见到的是一个宛如梦境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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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广州驻留三天后,北海舰队就要离开广州前往上海。一阵阵有力的哨声响起,这群来自德国各地的小伙子还是要离开这儿,三天的时间足够他们在这交到一些朋友和了解这个国家。
米勒站在甲板上,望着渐渐远去的广州码头。晨雾中,岸边的建筑物逐渐模糊,只剩下高耸的灯塔依稀可见。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个夜晚,林玉弹奏钢琴时的侧脸,还有她眼角闪烁的泪光。
“真是个奇怪的国家...”汉斯别着嘴将一支他在广州港口买的香烟递给了米勒。“明明昨天才和那些个女兵比试完谁能更快的用数学算出来炮弹落点,就感觉像是上一秒一样...”
米勒没有接那支烟,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逐渐消失的海岸线上。他想起林玉说的那句话:\"一个国家的尊严不能只靠男人来守护。\"这句话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他的心里。
\"去年圣诞节回家时,我差点认不出玛莎了。她的手上全是机床留下的茧子,脸上也不再涂抹那些漂亮的胭脂。\"汉斯苦笑着说道,咸湿的海风刮过二人的发丝,“我气的不是因为那该死的民族自豪,而是这个国家为了战争连女人也要送上战场。”
米勒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接过了汉斯手里的香烟。“汉斯,我和你讲个秘密,你别告诉别人。”米勒深吸了一口气,烟雾在晨雾中缓缓散开。\"那天晚上,我遇见了那个在枪法上把我们打的落花流水的女兵,她弹得一手好琴。\"他顿了顿,\"但更让我震惊的是她的眼神,那种坚定,那种......\"他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所以呢?\"汉斯挑了挑眉,\"别告诉我你爱上她了。\"
米勒摇摇头,却又不自觉地露出一丝苦笑:\"不,我只是在想,也许我们对这个国家的认知太过片面了。\"
海风吹散了米勒手中香烟飘散出的烟雾,二人就这样依靠在甲板边的护栏上享受着离别的悲伤。
“娶了那个姑娘吧!”汉斯这么说着。“我相信你可以的。”
米勒猛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好友。\"你疯了吗?\"他低声说道,\"我们可是德国海军,她是......\"
\"是什么?\"汉斯打断了他,\"是个弹得一手好琴的姑娘?还是个为国家奋斗的军人?\"他掸了掸烟灰,“你的眼神和我当年看到玛莎的眼神一样。”
米勒沉默了。远处的阳光穿透晨雾,在海面上洒下一片金色。他想起林玉坐在钢琴前的身影,想起她谈论父亲时眼中的坚毅,想起她弹奏《命运交响曲》时那种近乎绝望的力量。
“最起码现在的我们和他们还是盟友不是吗?”汉斯说着吐出来一口烟雾。
米勒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远方。他知道汉斯说得对,但现实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这不仅仅是两个年轻人之间的感情,更关乎两个帝国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