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时节的屯留城,宛如被一只巨大的蒸笼笼罩着一般,酷热难耐。烈日高悬于天空之上,犹如一个燃烧的火球,无情地烘烤着大地,每一寸空气都被炙热的阳光所渗透,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燥热气息。
屯留城在这酷热与重重围困之下,犹如一座即将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触即发。城内的秦军们在这闷热的环境中苦苦支撑,他们的汗水如雨般洒落,却瞬间被蒸发殆尽,只留下一身湿漉漉的衣物紧贴在身上,让人倍感不适。
而城外,李牧亲率二十万赵军,将屯留城围得水泄不通。赵军的营帐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城外,宛如一片黑色的海洋,一眼望去,无边无际。那高高竖起的军旗,在闷热的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向城内的秦军示威,展示着赵军的强大与威严。
而那高悬的免战牌,恰似一把沉重的枷锁,压得城内的秦军喘不过气来。这免战牌不仅代表着李牧的决心,更是一种心理上的压迫,让城内的秦军们感到无从下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却无法打破这僵局。
李牧显然是铁了心要把嬴政所率的秦军困死在此,他的战略布局严密而精准,不给秦军任何可乘之机。屯留城在这样的围困下,似乎已经注定了它的命运,而城内的秦军又将如何应对这绝境呢?
就在这个时候,屯留城内的县衙小院里,却展现出了一幅看似轻松惬意,实则暗藏凝重的景象。
嬴政身穿着一袭素色的长袍,那袍子的衣角处,精心绣制着细腻而精致的暗纹。这些暗纹随着微风的吹拂,轻轻地飘动着,仿佛在微风中舞动一般。他的头发被一条黑色的发带束起,头上戴着一顶简洁而不失庄重的冠冕,那冠冕上镶嵌着的几颗明珠,在阳光的照耀下,微微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此时此刻,嬴政正半蹲着身子,全神贯注地逗弄着一只不知名的小鸟。这只小鸟是清晨时分,王贲在巡城时偶然发现并救回来的。它的身形娇小玲珑,羽毛五彩斑斓,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然而,由于受伤的缘故,这只小鸟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它那受伤的翅膀已经被人细心地包扎好了,也许是在秦赵两国激烈交战时,那如蝗般密集的箭雨中,不幸被误伤所致。这只小鸟在嬴政的手指间跳跃着,时不时地发出几声微弱的鸣叫,那声音中似乎透露出一丝恐惧和无助,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战争的残酷与无情。
在县衙庭院的一隅,摆放着一张古朴的石桌,桌面平整光滑,岁月在它身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李斯与王翦分坐石桌两侧,正沉浸在一场对弈之中。
李斯身着一袭剪裁精致的青色长袍,那长袍的面料上乘,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仿佛流动的碧波。腰间束着一条洁白如雪的玉带,玉带上雕刻着精美的云纹图案,每一处线条都流畅自然,彰显着工艺的精湛。这一身装扮,让李斯看上去儒雅而沉稳,尽显文人的风姿。
此刻,他右手轻轻捏起一枚白子,那白子质地温润,在他修长的手指间显得格外莹润。他微微低头,目光专注地在棋盘上逡巡,似乎在权衡着每一步棋的利弊。稍作思索后,他手臂轻落,白子“啪嗒”一声,稳稳地落在棋盘之上,声音清脆悦耳。落子之后,他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目光平静如水,静静地看着棋盘上的局势,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而坐在对面的王翦,身着一身轻便的铠甲。这铠甲虽不如上阵杀敌时所穿的那般厚重威严,但每一片甲叶都擦拭得锃亮,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隐隐透露出一股肃杀之气,即便未着正式战甲,也丝毫难掩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英武之气。
此时的王翦,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棋盘,仿佛要从那黑白交错的棋子中找出扭转局势的关键。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渗出,顺着他坚毅的脸颊缓缓滑落。其中一颗汗珠,恰好滴落在棋盘上,在一枚黑子旁晕开一小片水渍,仿佛也在为这紧张的局势增添了一抹别样的色彩。
棋盘之上,黑白棋子交错纵横,犹如两支正在战场上对峙的军队。局势已然到了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王翦所执的黑子,在白子的步步紧逼下,明显处于劣势,大片黑子被白子围困,陷入了岌岌可危的境地,眼看就要输掉这一局。
李斯嘴角微微上扬,一抹淡淡的笑容在他脸上浮现,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调侃,又透着几分从容。他轻轻摇了摇头,目光看向王翦,声音平稳而温和,带着一种文人特有的从容不迫:“看来王将军还是没放下心来休息呀。”
王翦听到这话,眉头皱得愈发紧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他抬起手,挠了挠头,似乎想借此缓解一下内心的紧张与无奈,刚要开口说道:“末将实在……”
话还未说完,便被李斯轻轻摆了摆手打断。李斯依旧面带笑容,语气舒缓地说道:“王将军,既然大王叫我们休息,我们就好好休息,养军千日,用在一时嘛。咱们此刻养精蓄锐,到时候一鼓作气,定能打败李牧的军队。”说着,他伸出左手,轻轻抚了抚自己下巴上那修剪整齐的胡须,眼神中透着自信与笃定。
王翦苦笑着叹了口气,再次抬手擦了擦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水,脸上满是忧虑地说道:“我实在没办法休息啊,您瞧瞧这城外,几十万赵军如狼似虎,虎视眈眈地盯着咱们,末将怎能安心?只要一想到兄弟们还身处如此险境,我这心里啊,就像压了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喘不过气来。”
就在此时,旁边正在练剑的琉璃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身穿一袭黑色的劲装,衣服剪裁合身,完美地勾勒出她那曼妙而矫健的身姿,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英姿飒爽、气宇轩昂。
琉璃的头发被高高地束成了一个马尾,几缕碎发如丝般垂落在她那白皙的脸颊两侧,为她增添了几分英气。她手中紧握着一把宝剑,剑身闪烁着寒光,仿佛在诉说着它的锋利与无情。这把剑的寒光映照在琉璃那张原本就严肃的脸庞上,更显得她冷若冰霜、不苟言笑。
只见琉璃轻盈地移动着脚步,如同一朵盛开的黑莲花般,缓缓地向李斯和王翦走去。她的步伐优雅而稳健,每一步都散发出一种自信和果敢。当她走到二人面前时,脸上的凝重之色愈发明显,她开口说道:“王将军的担忧并非毫无根据。陛下,李牧固然厉害,但他并非最可怕的敌人。倘若其他五国得知我们的处境,联合赵国一同围城攻城,那我们恐怕真的就无路可走了。”
李斯和王翦听到琉璃这番话,两人的脸色都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李斯手中原本还在轻轻摇动的扇子,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一般,“啪”的一声猛地合了起来。他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愕地说道:“陛下莫要担忧,吕丞相必定会派兵前来救援我们的。”
琉璃嘴角泛起一抹轻蔑的笑容,那笑容中透露出对某人深深的不屑。她微微仰头,目光直视前方,缓声道:“他呀,恐怕做梦都巴不得大王您被六国五马分尸呢。”
李斯闻言,面露惊愕之色,他眉头紧皱,急忙辩解道:“公主殿下,此言差矣!吕丞相对陛下向来忠心耿耿,怎会有如此大逆不道之想法呢?”
嬴政见状,扬起手来,示意李斯稍安勿躁。他缓缓站起身来,身姿挺拔如松,神色异常严肃地说道:“此次出征,你们所有人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所有的行军策略,都必须按照孤军奋战来制定。没有援军,粮草也会供应不足,而且时间一久,还会遭到六国的围攻。”
嬴政的声音铿锵有力,坚定而沉稳,其中蕴含的威严让人无法质疑。他的话语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在了众人的心上。
王翦听闻此言,心中猛地一紧,不禁脱口而出:“陛下!”他向前迈出一步,满脸都是忧虑之色。
嬴政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与决绝,缓缓开口继续说道:“诸位,你们想想,吕丞相远在咸阳,就算他得知我们被困屯留,即刻发兵前来救驾,可路途遥远,等他率领援军赶到之时,咱们早就因为粮草耗尽,饿死在这城中了。所以,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援军身上,必须依靠自己,在饿死之前突出重围。”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指向远方,仿佛能透过城墙看到外面的局势,接着说道:“再看其他五国的军队,除了邻近的韩国与魏国,像齐、楚、燕三国,距离此地甚远,一时半会儿根本赶不过来。然而,韩国与赵国相邻,关系错综复杂,赵国必定会以韩夫人母子的死大做文章,在韩国国君面前添油加醋,怂恿韩国出兵攻打我们。如此一来,我们面临的局势就更加紧迫了,所以,我们必须速战速决,突围离开这屯留城。”
嬴政的这番话,如同重锤一般,一下一下重重地敲在李斯和王翦的心上。他们二人皆是紧皱眉头,眼神中满是凝重。他们又怎会不懂嬴政话中的道理呢?只是现在的局面实在是太过艰难,面对李牧所率领的那训练有素、兵力雄厚的赵军,他们实在是没有必胜的把握。
站在一旁的琉璃,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早已清楚这场战役的结局,知道嬴政虽不会死,最终还能逃回秦国,可这过程必定伤亡惨重,几乎会全军覆没,而这场惨烈的战役也将令嬴政余生都不敢再轻易出征。她看着嬴政,眼中满是忧虑,轻轻地向前走了两步,微微欠身说道:“陛下,既然我们已经决定速战速决,那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才行。李牧此人老谋深算,在赵国军中威望极高,他所带领的赵军更是精锐之师,想要突围绝非易事。而且,一旦战事拖延下去,我们的粮草会越来越少,士气也会逐渐低落,到那时,我们面临的困境将会更加严峻,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