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楼。
紫嫣阁内。
烛火轻摇,映得满室生辉。
紫嫣倚在窗边,指尖一抹紫光流转,如烟似雾般缠绕在手中的油纸上。
那粗糙的油纸竟渐渐舒展,纸面泛起莹润光泽,一朵朵艳丽的海棠在纸上绽放,花瓣舒展,栩栩如生。
不过片刻,一盏精巧的花灯便在她掌心成形,灯面上海棠灼灼,映着她明艳的容颜,煞是动人。
\"去吧。\"她轻声呢喃,指尖一送,花灯便轻盈地飘出窗外,朝着城主府的方向悠悠飞去。
夜风拂过,灯影摇曳,在漆黑的夜色中划出一道温柔的轨迹。
紫嫣收回目光,转身走向书案。
案上散落着几张信笺,她随手拈起一张,垂眸细看。
\"青龙城城主之女,乘死亡挽歌号跨海前行,已入海兽巢穴……\"她指尖轻轻点着信纸,唇角微扬,\"整船死伤竟近乎于无?\"
烛火映着她眼底的兴味,她低声轻笑:\"有意思。\"
信纸被轻轻搁下,她又拿起另一张。
\"白虎城'拦截号'方舟建造顺利……\"她扫过信上内容,随手将信笺放回原处,指尖在案上轻敲两下,若有所思。
窗外,那盏海棠花灯已化作远处的一点微光,渐渐消失在夜色深处。
子时的梆子声刚过,本该沉寂的街巷却隐约浮动着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月光被云层遮蔽,唯有几缕黯淡的星辉洒在青石板上。
忽而,一道黑影掠过屋脊,瓦片未响,檐角无痕。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数道身影如鬼魅般在连绵的屋宇间穿梭,动作迅捷得几乎融入夜色,寻常人即便抬头,也只会当作是夜风卷过的错觉。
城南。
一盏孤灯在狭小的室内摇曳,将伏案之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上。
那人脸上覆着一张素白面具,面具上毫无纹饰,只在眼孔处透出一双专注的眼睛——正是白日里与雀翎对阵的\"随影\"神力者溪月。
她手中捧着一本泛黄的武学典籍,指尖轻轻摩挲过书页上的招式图谱。
忽然,烛火微微晃动,照亮了她面具边缘一道尚未愈合的伤痕。
\"愿将白虎城藏书阁武学相赠......\"
一道沙哑的声音突兀地从烛光无法触及的阴影处传来,惊得溪月手指一颤,书页\"哗啦\"轻响。
\"可愿为风雨楼做事?\"
溪月猛地抬头,面具下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下意识按住腰间短刃,却见黑暗中缓缓浮现出一道模糊的人形轮廓——那人仿佛是从夜色中直接剥离而出,连衣袍的褶皱都流动着阴影的质感。
\"藏书阁?风雨楼?......\"
溪月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带着几分迟疑与震动。
烛光在这一刻忽然暗了下去,将两人的身影彻底吞没在黑暗之中。
......
子时的更漏声幽幽回荡在长廊间,城主府书房内仍亮着昏黄的灯火。
\"你是说......\"白虎城主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墨汁在奏章上洇开一小片暗痕,\"那位今夜住到了玲珑坊?\"
花生大士盘腿坐在蒲团上,笑声轻轻颤动:\"可不正是?老夫方才接到消息时,也吓了一跳。似乎又是李当归那群人搞的鬼...\"
\"真是胡闹...\"城主搁下毛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演武大会的裁判都敢拐走,这群小崽子......\"
烛火映着案头堆积如山的文书,他忽然苦笑:\"也怪我们,竟忘了派人盯着那位,真是疏忽。\"
花生大士眼中闪着狡黠的光:\"那李当归也是,连个招呼都不打。\"他故意压低声音,\"不过您想想,汀兰的儿子——\"
\"罢了罢了。\"城主抬手打断,嘴角却微微扬起,\"她行事确实......\"话到一半忽然顿住,摇头笑道:\"不过,有那红衣丫头在玲珑坊镇着,想来也无妨。\"
......
城西百草堂。
月色如洗,银辉漫过院角的药架,将李当归的身影拉得修长。
他手中短剑\"见新雪\"寒光流转,剑锋过处,空气里凝出细碎的霜痕——这把剑他极少动用,平日里更惯用\"辞故人\"的长锋,但此时,短剑在他掌中竟如游龙般灵巧。
\"嚓——\"
一片飘落的梧桐叶被剑尖精准地钉在树干上,叶脉间结出蛛网般的冰晶。
李当归正要收势,忽听身后木门\"吱呀\"轻响。
雀翎披着单衣立在廊下,发梢还带着未干的湿气,显然方才梳洗过。
月光描摹着她苍白的轮廓,右肩的弥沙之印在薄衫下若隐若现。
看到雀翎还没睡,李当归立刻归剑入鞘,剑柄上的霜花蹭过掌心,凉意让他突然想起静姝白天的嘀咕——\"雀翎姐姐今日这么累,你倒好,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