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沈新莫名被惊醒,多年生死之间厮杀的自觉让他立刻从炕上坐了起来。
他悄悄穿好衣服,拿起放在墙角的木棍,准备去院子查看情况。
刚打开门,他身上的棉衣瞬间被寒风穿透,冷风刺进骨缝。
银色的月光洒入大地,沈新靴子踩在石块上的“咔咔”声打破了天地间的寂静。
除了院门外那道紧紧注视着他的视线,四周还有五道细小的呼吸声。
那道目光冰冷又警觉,视他如死物。
能成群行动捕猎的动物不是狼就是狮子,狮子山里不常见,所以外面的是狼,沈新摩挲一下手指。
雪灾横行,山里食物短缺很难觅食,保不齐有大型野兽饥饿难耐,就会下山找食物果腹。
他家住在山脚下,离山最近,若真有猛兽下山,他家有可能是野兽攻击的第一个目标。
当初建房时考虑到这一点,围墙建的有五尺高,一般野兽上不去。
狼的跳跃高度最高不超过五尺,大门紧闭,所以狼群才驻足在门外。
一门之隔,一人一野兽都在评估着对方的实力。
现在不知道这个狼群里有多少只狼,冒然开门被偷家的可能性很大。
而且他若是把这些狼都杀了,也容易被村里人视为异类,甚至有可能把雪灾一事扣在他头上。
还是先安顿好家里人,再通知村民吧。
思绪万千转变,不过是几息时间。
沈新全力释放异能,往日被隐藏的杀意如实质般迸发,希望能震慑狼群一段时间,让他解决后顾之忧。
他快步去东厢房把陷入熟睡的古墨书叫醒。
二毛觉轻,感受到动静醒了,他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地问:“大哥?怎么了?”
“送你们去主屋呆着。”沈新拿着被子把二毛和三毛裹好抱起来,面色严肃地跟古墨书说:“你跟紧我。”
主屋有两道门,就有两重保险。
古墨书知道情况紧急,连忙答应,一边穿衣服一边下地。
刚出东厢房,就听见村尾传来低沉的狼吼和凄惨的哭嚎声。
沈新推着打冷颤和哆嗦的古墨书往前走。
把二毛和三毛放在炕上,秦宁已经醒了,沈新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嘱咐他们不要开门,拿好挂在堂屋墙上的弓箭,迈出屋门。
沈新去灶房找了两个铜盆撞在一起,发出尖锐刺耳的响声。
沈新敲了几次,向村中方向吼叫道:“猛兽下山了。”
“猛兽下山了。”
“猛兽下山了。”
响亮的撞击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交织在一起,很快,村里的人户就亮了烛火。
沈新从屋里拖出一张木桌,站在上面俯视着整个南溪村。
他略略数过,一共有三十多只狼聚集在村尾其他人家。
每户人家里三四只狼,每时每刻都有人发出惨叫。
狼叫声布满乡野,这些狼有规律的配合,来回窜动攻击落单或弱小的人类。
更远一些,二十几个大汉一手一个火把正快速往村尾赶来。
杀死头狼时,狼群会经历一段时间的混乱,是驱赶的最佳时间。
现在狼群离沈新大约几百米的距离,弓箭射程不够,若想一箭杀死头狼,至少要二百米以内。
头狼通常会用一些身体语言来彰显他的主导地位,比如站时身躯停止,耳朵竖立,尾巴高举。
他的目光细细扫过每一只狼,而后定在西南方向。
找到了。
沈新耐心地等村里壮汉把狼群往他这个方向赶,等头狼到射程之内,他拉起长弓,搭箭瞄准,箭矢如流星放出。
感到危险的的一瞬间,这只头狼的耳朵本能竖起来,没等它做其他反应,那只箭顺利地进入头狼的身体。
头狼死的那一刻,群狼的叫声更加紧张频繁,它们快速集结到一起,向山里逃窜而去。
村里的汉子中有人也反应过来,问:“这是哪里来的箭?”
王承业走在最前面,他眯了眯眼,不确定道:“好像是沈家?有可能是沈童生做的。”
后排有人嗤笑一声,“怎么可能?他一个文弱书生拉的动弓?倒是被弓压趴有可能。”
人群传来几声哄笑。
有人提出疑问:“可那个方向只有沈童生家啊,不是他难道是他夫郎?”
王承业擡手制止了越来越离谱的猜测,深深看了发出嗤笑的人一眼,冷声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还有闲心编排别人,真是好宽广的胸怀。”
好几个人摸了摸鼻子,没敢说话。
王承业继续说:“两个人一组去受到攻击的人家帮忙,统计人员伤亡情况。”
王承业作为村长接班人,在青壮年里说话很有分量。
大家齐声应道:“好。”
众人散去,王承业准备去沈家了解一下情况,据他的观察,沈家是村尾唯一一个没有受到狼群攻击的人家。
没等他走出多远,王双木就跑过来说:“秦大志媳妇受到惊吓,好像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