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冕堂皇,虚伪至极!与其到时候自取其辱,倒不如自己将侯位让出来。”
“这些话,可都不是我说的。不知二弟,过去可曾听过?”
吕英的话犹如一道惊雷一般在齐禄脑中炸开。
他像是被重重打击到了一样,双目无声地瘫倒在椅子上:
“我是真的以为,大哥他是真心……”
“当时,父亲都和我说好了……”
“我有功绩在身,未来不愁吃穿。倒是大哥,不良于行,只有得了侯位才能让他将来好过些。”
“即便如此,父亲也还叮嘱与我,让我多多照顾大哥,不要忘记他救了我的恩情。”
“原本向陛下请旨传位的折子都写好了。是这个时候,大哥闯了进来,说他愿意放弃侯位……”
“没想到……”齐禄痛苦地闭上眼睛,过往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闪过,然后像琉璃一般碎裂开来,让他感觉自己置身于虚假之中。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记忆中的那个兄长距离他是如此遥远。他看见了无数张自己的脸,却又如此陌生,凌乱的记忆在酒精的作用下被打散,重组,让他分不清什么才是现实。
不知是酒的后劲上来了,还是泰国悲痛,齐禄好像醉了过去,倒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冯娆代他向楚黎非三人致歉。
“无碍。后面呢,你们打算怎么办?”
楚黎非问的明显就是齐寿和吕英。
冯娆看了看身后还在吃菜的齐寿,这才转回头说:“夫君他的意思是……分家。”
“其实之前就应该这么做的,说不定也就不会有如今的乱子了。”
说到这,冯娆又自顾自地笑着摇摇头,仿佛在嘲笑自己的天真,毕竟未来的事情谁又能知道呢?
“除了侯府,夫君将剩下的宅子都分给了三弟,所有的财产也都对半分割,也算是全了母亲的遗愿。只要三弟不肆意挥霍,也能做个逍遥富贵的闲人。”
楚黎非点点头,对齐禄做出这样的决定似乎并不算意外。他本来甚至还以为齐禄打算养着他这个弟弟一辈子呢。
齐禄这人其实不算愚笨,在战场上更是指挥有方,屡屡想出奇策制胜。只是一碰到家人,就好像脑袋少了一根筋一样,对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问题视而不见,或者是已经意识到了,可内心还在欺骗着自己。
“那吕英呢?”
陆墨辰站在楚黎非身边,好奇地发问。
她一个女子,如今父母双亡,还成了寡妇,若是分家,仅凭她一个人,实在是难以立足。
“这……”冯娆闻言,却面露难色,“其实还有一事……”
她从袖中掏出了一张信纸模样的东西,喊来吕英:“这是母亲过世后,我在她的枕头下找着的。你自己看看吧。”
吕英疑惑地接过,然后展开。看着看着,谁知她竟捂住嘴,哭了出来,
可想要努力压抑的呜咽还是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这是一封和离书。
由齐老夫人亲自书写,越过齐福,将吕英从齐府的囚笼中解放出来。
现在,她自由了。
吕英颤抖起来:“我以为……我以为……”
她哭得不能自已,胡乱地擦着脸上的痕迹。动作间,原本一直带着的面纱滑落在地,露出她真实的面容。
她原本以为她要跟这个厌恶的名字捆绑一辈子,却没想到齐老夫人在死前成全了她。
吕英之前曾试图向齐老夫人求助,却没有得到结果,反而遭到了小春的威胁与警告。
是了,齐老夫人身边的小春,也是齐福的人。
现在看来,齐老夫人并不是不知道齐福所作的一切,可她还是选择替齐福隐瞒了下来……
事到如今,再去评判齐老夫人的对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一旁沉默的程媛见她哭得伤心,给她递了一张帕子。
待吕英的情绪恢复过后,冯娆才问了吕英之后的打算。
冯娆的意思是,无论吕英如何选择,她都会拿吕英当妹妹看待。想要离开就为她准备盘缠、车马、侍女,不想离开的话也愿意养她一辈子。
吕英听罢,感动地抱紧了冯娆,破涕而笑。
“现在还没想好,不过——”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她笑得明媚,恍惚间,让冯娆仿佛看见了昔日初见她时的模样。
似乎也是一个这样好的天气。
这时,程媛突然出现在楚黎非和陆墨辰身后,幽幽开口:
“不知两位王爷,可愿意随我一同去程府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