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药是我拿的。”
顾闻先瞧见闯进来的是她,眉头压下,张嘴便要呵斥。可木繁绘没空理会他,只顾着继续向秦襄仪快声说道:“他给你下了药!”
原来趁着秦襄仪拖住了顾闻先,木繁绘趁着机会去了他的卧室。虽然木繁绘在下人眼里“失了宠”,可还有正“得宠”的大太太偏偏要留着她,她自己的脾气也泼辣,因此纵使有人阻拦也不敢多当真。
“……三太太,这老爷发过话,除了大太太,不许旁人再进他的卧室,您这……”
“——你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木繁绘指着他的鼻子骂,“正是大太太让我来的,我进不得?先下老爷正陪着大太太在厅前过生日呢,你何不凑上前去问问——‘大太太是不是让三太太替她去把老爷房里的毛呢衫带来?’你再问问老爷是不是当真要件毛呢衫,你够胆就去问!”
这些下人都知道顾闻先专门陪秦襄仪过生日这回事,也有共识:他特地将人打发走了不让近身,再不知颜色地凑上去岂不是讨打?这些人本就懒怠,这时守门的又见木繁绘生了气,便只好讨饶。
木繁绘光明正大地进了门,想了想,怕这个下人多事,索性吩咐他去厨房瞧瞧菜。她是带着大太太过生日的名义开了口,这下人也不敢违背,点头哈腰地走了。
木繁绘这才微微松下一口气,她警惕地环顾了一番周围后才关上房门。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顾闻先用来存钱的折子和库房的钥匙。
折子好找,前不久木繁绘还用过。那库房钥匙,她从前也曾经见过。木繁绘依着直觉先从顾闻先惯常放钱的锁柜抽屉里找,很容易便发现了存钱折子,又过了好一会儿,她发现了那把与记忆中很吻合的黄铜钥匙。但不太确定,还想多翻一翻,视线却不经意间给抽屉上方的桌面吸引了。
这是台宽阔的老桌子,除了放一些顾闻先身上的零碎琐物,就是自他受伤生病以来需要的药物。其中有一罐“特效安眠药”,是顾闻先执意从医院回家后因伤痛难眠那私家医生给开的。木繁绘曾经伺候他吃过,很有效,不过一粒,喂完了不到几分钟就会呼呼大睡。不过那医生也嘱咐了不能多吃,因此后面顾闻先情况有所好转后就没有再用过这药了。木繁绘记得在收拾时将这些不常用的药都拢到了桌子的后角,怎么这会子到前面来了?
木繁绘望着这瓶位置前移的安眠药,心中预感不太妙,她伸手去拿,才发现那瓶子轻得吓人。原本离满满一瓶相差不多的药罐,打开后才发现里面只剩下薄薄一层了!
——是顾闻先用了?可他怎么会一下用这么多?
木繁绘揣着砰砰跳的心脏站了起来。这时那跑腿的下人也回来了,木繁绘听见脚步便猛然转过身。那人正到门口,叫了声“三太太”就推门近来禀报了:
“三太太,可不是我不对大太太尽心!但今儿大太太寿宴上的饭菜都是老爷亲自吩咐准备的,我去了也插不上手啊……”
木繁绘没听完他的话,推开他便向厅前跑去了。
“……他卧室里的安眠药今天没了大半!准是把那药都下给你!”木繁绘也顾不上其它,夺过秦襄仪手里的酒杯就摔在地上,又焦急地问道,“这菜你没动过吧?那么些安眠药吃下去可不得了啊……”
“混蛋!”顾闻先忍无可忍,重重将酒杯放在桌上,责骂道,“你在这里说什么疯话!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木繁绘瞪着他不说话。秦襄仪也转头望向了他,怀疑地问道:“你……在这酒水饭菜里下了药?”
“我怎么可能?”顾闻先简直要被气笑了,他指着木繁绘说,“这女人是在蓄意挑唆,你难道也信?”
“——我挑唆?”木繁绘可不认这个罪名,“你自己藏没藏脏心思,你自己心里知道!她那个朋友你根本救不出来!你诓着她又怕她跑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保准是想药倒了她先锁起来!我跟你这么久,你什么脾性我不知道?”
顾闻先攥紧拳头,面色黑得要滴出水来。偏给木繁绘这个惯常揣摩他喜恶的人说准了,他确实有这样的想法。妫越州他怎么可能救?他甚至得抓紧害她死!至于秦襄仪,既然来了他身边,就绝没有再能走的道理。
眼下,看秦襄仪的神情愈发狐疑又冰冷,顾闻先没有多言,却是直接将自己手边的酒仰头饮下。
喝完后,他将空空的酒杯示意秦襄仪,又盯着张口结舌的木繁绘呵斥道:“你这个心肠歹螙无所不用其极的贱人!你去我的卧室做什么?襄仪愿意留你,我却不能容忍一个贼……”
最后一个字没说完,他的声音消弱,头“咣”的一声砸到面前的桌上。整个人没了动静。
秦襄仪凝视着他昏死过去的身影,这时方微微一笑。她站起身,拍了拍因着惊变尚未反应过来的木繁绘,轻声说:“药是我拿的。全下在酒里了。”
木繁绘转头望着她,瞪大的眼睛中满是始料未及的愕然。
“我问出了他保险箱的密码,一会儿就去试。你的折子和钥匙找到了吗?”秦襄仪问。
木繁绘回神,连眨了几下眼睛平复好心情,便回答道:“我都拿到了,在身上带着呢。”
“好,那你现在就佯作被顾闻先训斥了跑出去,先去试库房的钥匙是否是对的,然后就带着这钥匙和折子出府,”秦襄仪详细告诉了她妫越州家的位置,叮嘱道,“你这里找到姚奉安或者孔延熙,带着她们去提钱。让她们联系好了人,你再回来找我,我们里应外合,晚上动手把库房和保险箱都搬空。”
木繁绘听着她有条不紊地安排,只有点头,瞧见桌上一动不动的顾闻先,又问:“那他呢?你一个人看着是不是有些危险?”
“他既然晕了,我就不会让他轻易醒,”秦襄仪脸上仍然是浅淡的笑容,“我会稳住家里的这几个下人的,你放心。”
“好!”木繁绘点头,知道事不宜迟就紧忙向外赶。她走出两步,却又转过头来,望着秦襄仪笑了:“我忘了说,你真强!”
秦襄仪稳稳地接住了这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