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两个人的手悬在半空之中,同时抖得不成样子。
他低头看着她湿润的睫毛安慰道:“其实现在也刚刚好,时间也不多不少,我们虽然没有那么年轻,但是也没有那么老,就像这个调整之后的戒圈一样。”
调整完,现在刚刚好。
戒圈终于落入了它应有的位置,终究在十年后的月光里洇成圆满的句点。
白鸽低低地掠过夜晚,巴黎的最高点潮湿又燥热。
“你看,现在重新进入了夏天。”
“夏天到此为止,夏天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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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暖黄光影将两个人的轮廓镀在磨砂玻璃上。
邱拾穗倚着大理石台面,直勾勾盯着时青放水,整理台面,将她的睡衣放好,再屈着膝盖试水温的系列动作。
“浴盐在这。要不然我还是帮你放了吧。”
看他衬衫上崩开的两颗纽扣而露出的胸肌,邱拾穗摸着脖子还有些不自在。
以前为什么会不喜欢他的,自己真的有点好笑。
年轻的时候心气过高又争强好胜,眼里容不得同样好强的人。
高中时总是和沈若茜嚷嚷着,要找个温柔到骨子里的男人,那种人才是理想型。
可是阅尽千帆才发现,温柔也是只是有些人的假象,温柔到骨子里头的人少之又少。
“小穗。”时青唤她。
“嗯?”
“你再看下去,我怕我会吃不消。”
“噢。”邱拾穗躲开了他的眼神,羞红了脸,像极了暧昧期上头了的女生。
自从知道他的心意之后,两个人现在最好是不要对视,不然邱拾穗就会一直溺于他的目光。
这明明是一段二十八岁才开始的初恋。
但是谁又能定义真正的十八岁呢?
松木香氛随水流漫至了浴缸边缘,热水冒出的蒸汽攀上了玻璃。时青偏偏要擡起头看她,还要伸出手用指尖残留的茧擦过她的脸颊。
“你再看我。是要邀请我一起洗澡的意思吗?”
邱拾穗摇了摇头。
“要不然……”他故意做出解扣子的动作。
邱拾穗望着他,生出了一丝期待。
“算了,你洗吧,今晚不折腾你了。”
时青转身离开浴室的瞬间,邱拾穗连忙扯住了他的牛仔衬衫的衣角,从后面环抱住了他。
她手中无名指的戒指在落地镜中闪烁,晃人眼球。
邱拾穗将下巴抵在他的背脊上,他的体温和这水雾的温度一致,让人觉得温暖又舒适。
“一起洗吧,我邀请你。你不用克制,也不用觉得是在折腾我。”
“我为了我说过的话道歉。”她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哪一句?”
“年轻的时候不懂什么是喜欢,总觉得应该要喜欢谁的时候,就胡乱地给自己安一个喜欢的旗号以此证明自己的存在。”
“可是我现在懂了,真正的喜欢是心脏会告诉你的。不管记忆再重来多少次,我听到《秋》还是会疼,这是喜欢的感觉。”
时青的心脏也同时在胸腔里猛烈地抖动。
“时青,我喜欢你,很喜欢你,也很爱你。”
他收到了期盼已久的来信,即使这封信寄了很多很多年。
他还是收到了。
“那我就罚你,以后多喜欢我一点。”
时青背后的衬衫又一次湿润了,放开邱拾穗紧拥着的手,回过头发现她的眼泪。
“喜欢就喜欢,怎么又哭了,好像和我结婚后一直在哭。”
“人在幸福的时候,会忍不住想要落泪。”
就像此时此刻。
他俯下身来,用嘴唇一点一点细细密密地吻去了邱拾穗掉落的眼泪,那触感更潮湿,更让人心动。
“那你答应我,只能哭这么一次,以后都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她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那你也要答应我,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要和我说,我们再也不要误会和猜忌了。”
“当然。”
两个人在浴室拥了一会。
“那还一起洗澡吗?”
邱拾穗将脸埋在他的肩窝,露出了难为情的、羞赧的神情。
只过了一会会,邱拾穗便开始承受着他与刚刚截然相反的占有欲和霸道,承受着这般急风骤雨的操弄。
他还不停通过语言和动作,向邱拾穗反复确认,“喜欢?有多喜欢我”
邱拾穗坐在大理石台面边缘,闭着眼睛,揽着他的脖颈。
“喜欢……我很……我很喜欢。”
大理石台面的凉意袭来,他未刮净的胡茬蹭过她的碎骨,引起她身体的一阵颤栗。
然后看着水汽氤氲的磨砂玻璃,雾气凝成水珠,眼看着兜不住了,笔直地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