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智人的选择14
恋爱以来危从安对贺美娜一向是百依百顺,偶有分歧吵闹也能很快和好,鲜少用这么强硬的口气说话。
酒意放大细微情绪,贺美娜委屈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你昨天不是这样说的啊危从安。你说很荣幸我的每一扇心扉都毫无保留地向你敞开。说出了这么动人的话,怎么可以二十四小时不到就反悔。”
“我们说的是同一件事情吗?”危从安的表情显然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一句也没说,“算了。这不是能在视频里讨论的问题。等我回来再谈。”
“不行。你说过的,吵架不能过夜。现在必须说清楚。你等我一下。”
她跳下床,几步奔到书桌旁,想了想,把手机插进纸巾盒里,自己端端正正地坐在手机前。
翻山越岭打了一天高尔夫的危从安也不甘示弱,从床上翻身坐起,来到书桌旁,打开台灯。
“横屏。你把手机设置为横屏。”
“好。我调整一下。”他也没有手机支架,只得将手机靠着保温杯放置,“满意了?为什么你还是竖屏?”
“因为我横竖都是对的。”
“……什么?”
“你再调整一下……我要看到你的上半身……嗯。我现在满意了。来解决问题吧。”
“好。你说。打算怎么解决。”
贺美娜双手托腮,一双黑白分明的翦水秋瞳忽闪忽闪地看着视频里坐在桌边,只手支颌,表情微妙的危从安。
“我好想你啊。”
“不要引诱我。”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出声。又同一时间闭上嘴。
硬生生地把微妙的气氛卡在了暧昧与清醒之间。
“不是引诱。”
“就是引诱。”
又是同时出声。同时闭嘴。
“不是。”
“少来。”
该死!
果然应该回来当面交流。
那他还不是乖乖地任她拿握。
以危从安对戚具宁的了解,包裹里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是那双鞋。
还有百分之零点一是恶作剧。
“美娜。虽然你现在还没有把科学家美娜放在办公桌上,但我想这只是时间问题。对吗?”见她没有反对,危从安话锋一转,“到时候你要带着这个包袱和我一起生活?等我们结婚了,当成传家之宝珍藏?还是等我们都死了,叫Luna把它埋进我们的墓地里?”
他说:“我坚决不同意。有我没它。有它没我。”
这席话令原本就有些微醺的贺美娜更加信息加载过量了,只能呆呆地搓着面颊给中央处理器散热。
“危从安。我现在已经不知道是保留包裹的我变态还是说出这种话的你变态了。”
“变态?不是你要和我说清楚么?我诚实地表达了个人意见,然后你觉得我变态?”
“变态……其实变态是一个好词啊。毛毛虫要经过变态发育才会成为蝴蝶,海鞘也要逆行变态才能长大……你见过海鞘宝宝的样子吗,好可爱的……海洋萌物里除了它还有一种钳子上举着小海葵的啦啦队蟹,也超级可爱……”
“贺美娜。你先停一下。”危从安打断了她的胡言乱语,“叔叔阿姨在家吗?”
“在啊。”贺美娜侧过头去大声地喊着爸爸妈妈;贺宇胡苹应该是回应她了,因为她补了一句,“从安问你们在不在家。”
然后她转过头来对一脸无语的危从安道:“他们已经睡了。他们问你有什么事?”
她灵光一闪,道:“要叫他们起来民主地投票解决这件事情么。那这两票我稳了呀。”
危从安断然道:“这种事情没有任何民主的余地。”
其实刚收到的时候,贺美娜直觉那个鞋盒大小的包裹里多半是她没有带走的水晶鞋。
自从他上次托戚具迩带了个整蛊玩具回来,她也怀疑过会不会一打开弹出来一个拳头。
但那些都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之后就再也没有想起来过。
为什么她今天会一冲动告诉他这个包裹的存在呢?
是因为他说可以对他完完全全地敞开心扉,还是因为张博后的突然来访,加上酒精的催化,让她想起了往事?
她记得以前爸妈卧室的床头柜上放着一本万象台历。但是自从危从安作为她的男朋友上门之后,那本台历以及以前兑换的礼品全部被收了起来。
她也从未在丛老师或者危从安家里,看到过任何前女友痕迹。
恋爱的时候,一定要把房间和心房都打扫干净,以示对现任尊重。
所以,她确实优柔寡断了,对吗?
她明明在工作中可以很快地做出最有利的决断……
见她双眼发直,神游天外,危从安无奈地看了一眼腕表:“……你到底喝了多少?”太让人担心了。
贺美娜呆呆地竖起两根手指。
可能指两罐啤酒也可能指两瓶烧酒。
“喝了一点。不过我还是能给自己拿主意的。”她微微蹙起那两条好看的眉毛,原本迷茫的眼神也变得又清澈又温柔,“你喝了没有?你有自主意识吗。”
他心中一震复又一软。
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该死。
还是让她得逞了。
“我没有喝酒。我很清醒。”他一字一句地重复,一字一句地解释,“美娜。我只是一个普通男人。我可以从具迩姐,从陈朗,从所有人的口中听到他的名字都保持风度和思考能力——除了你。”
他说:“你能不能接受这个有着强烈嫉妒心和占有欲的我。”
他并不觉得酒精会影响彼此的判断。
事实上喝点小酒更容易说出真心话。
“因为喜欢所以排他,因为排他所以嫉妒,是很正常的人性。”贺美娜道,“我完全接受。”
“你看。我不是只知道变态这个词。”她说,“我不要它。我要你。”
果然应该回来当面交流。
那他就可以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在一段健康积极的恋爱关系中,一个人给出了选择,另一个人就应该给出相应的信任。
他不会再追问她如何处理那个包裹了。
不重要了。
他凑近手机屏幕,声音变得更加低沉而暧昧:“我们美娜还是那样。喝了点小酒就文思泉涌,滔滔不绝。”
她只手支腮,凑近手机屏幕,笑嘻嘻地邀请:“那——等你回来了我们去吃烤肉喝酒吧。你也会喜欢的。”
“这么好吃?”
“嗯。而且店里有很多漂漂亮亮,白白净净的爱豆——”
“换一家。”
“为什么。”
“因为喜欢所以排他,因为排他所以嫉妒,是很正常的人性——贺大小姐语录。”
贺美娜又好气又好笑:“海报而已!想什么呢!”
危从安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故意的,对不对。”
“是啊。故意的。”她枕着手臂,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男朋友,低声道,“我好累。我想抱着我的男朋友睡觉。”
他用更低的声音回答:“明天晚上就可以了。”
两人索性回到床上歪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一会儿。
聊到最后才想起来正经事。
“你说什么时候公布名单。会不会是国庆假期。”
“不一定。科创局的心思比你更难猜。”
就在所有人都怀疑国庆假期会公布复选结果时,科创局偏偏一连几天都按兵不动。
马林雅和尚诗韵约着去做了一次美甲和全身护理,互相试探了一番。
见彼此戒备心都很重,她们索性摊开来讲。
“你不知道?”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维特鲁威没有收到一点风声?”
“明丰都没有收到风声,维特鲁威怎么会收到风声。你也太看得起我们了。”
“别装了。岑院士不可能不想办法告诉你们。”
“我装什么,你才是在装吧?明丰不总是有自己的路子么。哎我说尚诗韵,你是不是在反守为攻?你其实已经掌握名单了,对吧。”
尚诗韵笑了起来。
“看来我把你教得不错。”
“我说过的。人之患,在好为人师。”
“好徒弟,你们CEO和科技副总在忙什么。”
“你们忙什么,他们就忙什么呀。你说我做个奶油南瓜色怎么样?”
“那种颜色只有在滤镜下才好看。你还是做香草拿铁色吧,显白。”
你们忙什么,我们就忙什么——那就是做PPT,写演讲稿,组织专家来预答辩了。
至于危贺两人的私事,尚诗韵已经没兴趣再去打听了。
上次她向危从安推荐男科专家,他那一瞬间的表情,令尚诗韵即时反应过来贺美娜在撒谎。
危从安何等聪敏,无需她多言,立刻猜透了来龙去脉——除了他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朋友,还会有谁?
他什么也没说,用维特鲁威CEO对明丰项目经理的商务态度,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礼貌而客气地笑了一笑,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贺美娜撒谎不重要。
他到底还有没有性能力这一刻也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一个男人最重要的男性尊严被他的女人随意践踏,他居然无所谓。
所以他经过她身边时,百思不得其解的尚诗韵又开口了。
“……你真的无所谓吗,危从安?她说你不行。就算是为了让我死心,说出这种话——”
危从安想了想,再次停下脚步。
“尚诗韵。女人的贞操从不在罗裙下。男人的尊严也不在西裤里。”
尚诗韵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危从安大步走进宴会厅。
她突然就释怀了。
去他妈的沉没成本。
她再也不会为别人手中的高岭之花辗转反侧了。
毕竟花田里还有很多无主名花开得正盛,任她采撷。
国庆假期就这样表面风平浪静,内里波涛汹涌地过去了。
节后的第一个上班日,袁成铨第一百零一次地问尚诗韵:“还没有消息?”
尚诗韵第一百零一次地回答:“没有。连维特鲁威那边都问过了。所有人口风都很紧。”
“其实袁博士您完全不用在意其他。”见袁成铨似乎不太满意她的回答,她安慰道,“明丰不可能爆冷出局。我们安心准备终辩就好。”
挂断电话的袁成铨想了想,索性打给了贺美娜,告诉她,她介绍来的病人通过了评估:“别急着感谢我。听我说完。考虑到他也算半个同行,我亲自给他讲解了整个疗程,潜在风险与预期获益都给他讲清楚了。”
“后来他去换病号服,我闻到他身上很大的中药味儿,他才坦白自己在用什么中药膏贴?八千八百八十八元一副,据说可以把脏腑毒素拔出来?你知道的,临床试验不可与其他抗肿瘤方案同时进行。”
“最后他决定放弃入组。”
贺美娜呆愣了数秒,道:“还是多谢你。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袁成铨直截了当道:“如果想要感谢我,你那边的消息分享一二。”
贺美娜坦白道:“我这边没有消息。但明丰肯定会入选,先把终辩准备起来总没有错。”
袁成铨笑了一下:“真是……毁了中秋又把国庆长假都毁掉了。”
贺美娜叹了口气:“一样一样。”
两人又随便说了几句场面话就结束了这场谈话。
很明显,因为求医问药这事儿短暂建立起来的友谊已然消失,两人又恢复到了以前敬而远之的状态。
其实贺美娜说的都是实话;但是对于一心想赢的袁成铨来说,总觉得她有所隐瞒。
但是他并没有猜疑太久;因为当天下午,复选结果出来了。
他的项目毫无疑问进入了终辩。
尚诗韵临时发起线上会议布置接下来的任务,远在瑞典的鲁堃也参加了。
袁成铨笑道:“鲁主任那边是上午吧?辛苦了。”
鲁堃知道袁成铨对自己有意见。明明是主要参与人却在申报的当口跑到瑞典去出差,难免看起来有打击报复消极怠工之嫌。
但是他出差期间一直在线上帮忙修改PPT和演讲稿,还参与了两次预答辩,自觉问心无愧:“都是为了项目。尚经理,帮我订机票。”
“好的。我马上叫人去订票。”
袁成铨看着终辩名单,突然道:“维特鲁威也上了啊。”
他笑着把名单往桌上一扔:“有岑院士保驾护航,看来是要一路畅通到底了。”
鲁堃道:“这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到了这一步,比的就是超然的心态与扎实的内容。”
袁成铨笑道:“我不觉得自己心态不好。也许是鲁主任陷入了两难境地?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
明丰和格陵理工重点培养的青年人才在线上会议里,当着那么多参与人的面,说出这种不得体的话来,鲁堃着实有些失望,一直到会议结束都没有再出声。
尚诗韵心里极度嫌弃这些无聊幼稚小心眼到了极点的男人,但散了会还得帮忙打圆场:“鲁主任的意思是,人家光脚不怕穿鞋,我们得战略上轻视,战术上重视。”
袁成铨冷笑一声:“那就走着瞧。”
科腾项目生物医药方向的答辩会于两日后在科创局三号会议室举行。
答辩前,汇报人及团队成员集中在会议室隔壁等候叫号。按照文件上的着装要求,所有人都穿得非常正式肃穆,除了黑与白,没有别的颜色。
刚从瑞典回来的鲁堃无疑成为了社交的中心,大家握手寒暄,问他诺奖得主中国行这个项目的进展。
他略微介绍了几句,又将话题不动声色地转到今天的答辩会上来。
“……主要看项目潜力……”
“当然,还有企业实力……”
“有明丰,我们都是陪跑。”
“哪里哪里。”
“重在参与,重在参与嘛。”
“啊。维特鲁威的代表来了。”
和其他大公司整个申报团队都来了不同,小小的维特鲁威只来了危从安和贺美娜两位代表。
同样也是黑白两色,低调又安静的装束,但是因为男帅女靓,看上去和其他人好像不是一个图层。引领着他们进来的企业联系人小余嘟哝了一句“我靠好像集体上坟啊”,就赶紧闭上了这张一天到晚给他惹祸的嘴。
这种场合,衣服可以穿得简单肃穆,话可要说得华丽漂亮。
“贺博士是今年申请人当中年纪最小的吧?第一次申请就一路杀进了终辩,真是后生可畏。”
“要我说危总真是全能型人才。无论金融还是医药,什么赛道都能一骑绝尘,高歌猛进。”
“今届的黑马是维特鲁威无疑了,哈哈哈哈!”
大家热络地握了手,问了好,又互相吹嘘了一番。
以往科腾终辩都是现场抽签决定演讲顺序,但这次的十个项目已经事先排定。明丰是第一组。维特鲁威是最后一组。
“我看今天的流程,答辩结束后还要拍照?”
“是的。多半是拍摄格陵科技青年35人引领计划的宣传照。”
袁成铨暗暗观察着贺美娜的表情——虽然化了淡妆,但她看上去气色不是很好,而且刚才握手时他感觉到她手心冰凉。
鲁堃肯定也发现了,所以才问她是否紧张。
她说什么还好,不紧张,其实紧张得要命吧。
袁成铨对有些心不在焉的贺美娜笑道:“往年都是现场抽签。今年改了。听说是按照初审和二审的综合成绩排序。”
他在放什么屁?
鲁堃立刻看了袁成铨一眼。
危从安舒了一口气,褐色大眼看着袁成铨,微微一笑:“原来袁博士知道。我这边收到的消息是从低到高排序。”
他和蔼地说:“其实没关系。加油。”
袁成铨脸一僵。
他当然是胡诌,想搞贺美娜心态。没想到危从安这么笃定。
再想他和杜秘书一向交好,搞不好是真的。
鲁堃见袁成铨满脸吃瘪的样子,贺美娜则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心中不由得一声叹息。
正好工作人员出来提醒答辩即将开始。他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按在袁成铨的肩膀上,彬彬有礼道:“差不多到时间了。我们先进去了。诸位失陪。”
大家四下散开,进行着答辩前的准备。
危从安和贺美娜也找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下。
坐下后,危从安握着她冰凉的小手,低声问她感觉如何。
“别担心。吃过药已经好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准备终辩,精神和精力都消耗太过的关系,贺美娜这次生理期来势汹汹。小腹隐痛,手脚冰凉,还要和一群她并不认识但是仿佛都认识她或者通过六度理论认识她的同行寒暄,实在太耗心神。幸好危从安参加过青年企业家上海考察团,又有着照相机一般的记忆力,在旁毫无破绽地提点和递话,帮她挡了不少。
至于危从安和袁成铨不动声色的短兵交接,已经进入高度集中状态的她根本没有在意。
看了一会儿稿件,停下来喝热水的贺美娜将危从安上下打量了一番:“文件上说来参加终辩的人员只可以穿黑白两色的正装。你看看你,袖扣是金色的,眼镜也是金丝边的,不合格。”
危从安笑道:“快去告发我。”
贺美娜笑了起来。
每个项目十五分钟的答辩时间,也就是说至少要过两个小时才轮到维特鲁威。
“紧张吗。”
“不准讲那个我叫不紧张的冷笑话了!”
“我以为你喜欢冷笑话。”
“这个笑话的年纪比我还大!”
两人就演讲稿内容低声讨论了一会儿;危从安道:“我去加点热水。”
等候室的茶歇台布置得很简单。热,冰,常温三种保温壶,除了红绿两种茶包以及速溶咖啡条之外别无其他;可见科创局确实把所有的政府经费都下拨给了科研机构,他们并没有中饱私囊也没有接受任何公司的赞助。
袁成铨的答辩开始后鲁堃就退出了会议室,走到茶歇台旁,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在国内这么多年他仍然保持着这种西化习惯。
顿了一顿,他又拿了一个纸杯,准备倒点热水;谁知旁边正好有只手也去拿热水壶。
他擡头看了一眼,是拿着保温杯的危从安。
危从安笑道:“鲁主任好。”
“危总先用。”鲁堃不动声色地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很自然地缩回手,去拿常温壶,“危总很环保啊。”
危从安笑道:“习惯了。”
鲁堃笑道:“环保到就来了两个人。”
危从安笑道:“又不是打群架。即使打群架,也不是人多就一定能赢。”
他问:“我们的工程师在明丰那边如何?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鲁堃笑道:“如果我说有呢。”
危从安笑道:“那我就替他们道个歉呗。”
鲁堃笑道:“本来想培训完了之后干脆地挖到明丰来,结果听说有服务期。”
危从安笑笑:“看来鲁主任对我虚伪狡诈厚颜无耻的刻板印象又进一步加深了。”
鲁堃笑道:“刻板印象?临上场故意搞袁成铨心态,这也是刻板印象?”
危从安笑了笑,用一种轻松的口吻道:“先撩者贱。”
这番谈话两人从始至终都是挂着微笑的,远远看着是一场非常愉快的聊天;话毕,危从安微微颔首,走了。
鲁堃看着危从安走向坐在窗边的贺美娜,将热水递给她,又说了些什么;贺美娜膝上放着演讲稿,捧着保温杯,仰起头来对他灿烂地笑了一笑。
他回到座位,将一杯温水递给尚诗韵,后者双手接过。
“谢谢。您和维特鲁威的危总还挺聊得来。”
“我记得尚经理以前很喜欢使用保温杯。怎么今天没带。”
“保温杯是很环保,但带来带去很不方便。我还是更喜欢这种即用即弃的一次性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