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合同，于凡就想到那个贪得无厌的公司果然不肯轻易撒手，还想赖账，但于绍松雷厉风行处理了，没让徐枫和于凡操心。
毕竟这种事，于绍松是专业的。
说说笑笑，于凡她们三个往下赶，送她到天盛景苑时徐枫还叫住她问：“你楼上邻居的装修已经结束了，你什么时候搬回去啊？”
于凡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她说的是自己搬家前住的小区，看着徐枫的眼睛，于凡移开视线说：“搬来搬去太麻烦了，先在这里住着吧。”
“也行。”徐枫心里明镜似的，不戳穿她，但还是想逗逗她：“天盛景苑还是不如那里私密性强，而且那里离市中心很近，更大更舒服，你要搬回去也方便一点。”
“……这里也没什么不方便的。”防止徐枫再突然发问，她挥手告别：“枫姐不早了，你们回家后早点睡，我先上去了。”
徐枫放过她，升上车窗，常萱在副驾驶上偷笑。
于凡听着电梯运行的嗡鸣声，心不在焉地盯着墙壁上贴着的急救通知单。
第一次重逢就是在这里，电梯故障他伸出的手就像是救命稻草一样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两人贴的很近，掠夺着同一片空气。
去年十月已经过去很久了，于凡默默算着，六个多月，居然已经半年了。很快，但她和江引的关系还踟蹰不前。
朋友？好像又多了点什么。
她细究着，心里好像隐约知道，但那个答案又隔了一层薄膜，叫她看不清晰。
很空，很虚浮的感觉，她像是踩在云里，落不到实处。
电梯门缓缓打开，于凡脚步轻缓走着，快要走到房门前时停住脚。
掏出手机，给江引发了消息。
没有回。
看着门缝透出来的光，于凡很确定他在家。
视线上移，看到那个语音通话记录。
不想回？还是……不知道怎么回？
转头朝着江引的房门走去，她上次说过回来后要去医院拜访一下李宣仁，这次登门就是为了问问他时间上合不合适。
他没回消息，她的登门应该不算突兀。
在房门上克制地敲了三下，没有动静，对着猫眼往里面望时门开了，但开门的不是江引，是公主。
于凡没想到，公主竟然会开门，这着实让她惊喜了一下。
站在门口，不知道进还是不进，正犹豫不决时，公主咬住她的裤角，用力往里拉她。
于凡顺着往里走，还不忘低声说：“别咬。”
公主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急迫地想让于凡跟着她走动，于凡看出它的意图，顺着就跟它走。
公主在江引家背阴的放映室门口停下，房门没关虚虚掩着，隐约可以听见里面的声音。
江引就在里面，一想到这，她竟然有些无措。
于凡抱起公主，轻轻推了下门，缝隙更大了。
于凡看见了银幕上放着的视频，是她。
准确来说，是十七岁的她。
声音不大不小，于凡恰好能听清，她收紧手臂，本来如擂鼓一样心跳慢慢静下来。
“江引，生日快乐！”像素有些模糊的画面上，十七岁的于凡头戴毛线帽和毛绒绒猫耳耳罩，整个人裹得像个粉团子，笑得眼睛都弯了，歪头看着身前的江引。
江引别扭撇开头，用手遮挡镜头，“我生日已经过去一天了。”
“没关系呀，迟来的祝福也是祝福啊！”于凡摇头晃脑笑着说：“今年的祝福迟到了，以后的祝福我保证不迟到。”
江引耳朵是红的，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怎么，笑意清浅：“谢谢。”
视频还在继续跳转播放，于凡感受有些奇妙，说不上来。
十年前的自己竟然那么鲜活，在梦里时还像是隔了层纱一样带了些许朦胧，但眼前真实记录下来的她是那样……
于凡词穷，找不出词来形容。
公主从她怀里跃下，于凡还僵站在原地。
想到一个多月前的新年，她终于知道江引紧紧拥抱她在耳边轻声说的那句“第二次”是什么意思了。
第二次，那是她和江引认识以来的第二次祝福。
她没做到……
于凡心里默默回答着，十年前她说的从不缺席的生日祝福并没有做到。
迟到了整整十年。
十年前那句清漾的祝福回荡在耳畔，于凡想，在县城那个新年过后，好像所有的好运气都花光了，留下来的只有无尽的痛苦。
公主喵叫一声，从房门缝隙里钻进去。
米白色皮质沙发上睡意昏沉的江引缓缓睁开眼，转头与于凡视线相对。
心尖在颤，于凡动弹不得，整个人深陷名为江引的漩涡。
空气都蒙上了苦涩的味调，涩的人眼酸心苦，却还是让人忍不住回味涩后的回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