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两个人的呼吸在夜色中交替响起，都心知肚明对方没有睡着，却没有一个人开口。
任由难挨的沉默在两个人中间流淌。
阮嘉梨侧躺在自己的床上，盯着雪白的墙壁，倏然无端想起之前梦境里的那些夜晚。
那些缠绕着湿漉漉的液体，薄汗，热度，还有燥意的夜晚。
好像自从她自第一个梦里醒来，隔窗瞥见裴时璟的那一眼起，那些沾染着青春期躁动情欲的梦境和臆想，就从来没有从她身边离去过。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现在躺在她身边。
只要她一翻身，就可以触碰到那些，萦绕在她梦里，挥之不去的东西。
“……”
阮嘉梨想到这里，不自在地动了动，想往里面再挪一点。
她刚撑起上半身，腿动了一动的时候，听见身后人倏然出声。
“……别乱动。”
裴时璟说。
他声音压着，很低，吐字极其短促，听不出什么情绪，沉沉地响在黑暗里。
好像冷漠异常。
以至于阮嘉梨的动作立刻停下。
……他这是，嫌她吵了？
阮嘉梨没说话，停了几秒后，撑在身前的手臂泄力，脑袋轻轻落在枕头边上，不动了。
空气又恢复寂静，连窗外鸟鸣都清晰可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阮嘉梨头抵着松软的枕头，觉得她刚才动了那么几下之后，被子里的温度好像升高了一些。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意。
……很奇怪。
保持这个姿势好片刻后，阮嘉梨的手被压得有些发麻。
肩膀也有点累。
不舒服的姿势是无法入睡的，更无法让她停止那些脑袋里漫无边际的想法。
思忖好片刻后，她终于在动与不动之间权衡完毕，开始缓慢地、轻微地，一点一点地挪动。
先是手。
左手从枕头下抽出来，缓慢地侧了侧身，将压住的肩膀解放出来。
眼前的东西从侧面的墙壁变成了天花板，阮嘉梨正过身来了。
整个过程都很缓慢，很安静。
她还特意注意了一下身旁的动静。
裴时璟没有反应。
大概是没有察觉。
阮嘉梨放下心来，继续缓慢地将微曲的腿伸直。
小腿贴着柔软的床铺挪动，将床单带起一点微小的褶皱，接着，原本微侧的臀与大腿也正回来。
阮嘉梨动得聚精会神，全部心思都放在控制动作上，没有注意到身边愈来愈沉的呼吸声。
终于，在动作即将完成的时候，阮嘉梨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把右腿微屈，往回收——
倏然，大腿一侧擦过了属于身旁人的身体，似乎在那么一瞬间，触到什么坚硬滚烫的东西。
在浑身上下永远都带着凉意的人身上，存在感实在太明显。
阮嘉梨一顿。
那个触感陌生而又熟悉。
似乎在什么地方接触过。
阮嘉梨在电光火石间反应过来，呼吸霎时停了一瞬。
好像连空气都寂静一秒。
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身旁人攥住她手腕，翻身复上来。
原本模糊空洞的视线被少年的脖颈线条填满，他声音有点不稳，连冷冽的气息都沾了些热度，低低地打在她耳畔。
“阮嘉梨。”
裴时璟又叫她。
一字一句，响在黑暗里。
“我刚刚是不是跟你说过了……”
“别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