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68章在脆弱的时候好像总是很……
凌晨五点,贺瓷在迷迷糊糊中醒来。
腰上横着裴寂的手,他将她整个人都圈进了自己的怀里,以一种很霸道的姿势。
在伦敦时,她曾觉得裴寂的怀抱是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港湾。
那时她最喜欢在两人都悠闲的周末,什么都不干,只是慵懒地躺在他的怀里,窗外落雪无声,壁炉里炉火声噼啪作响。
她也曾贪恋过他的体温,四年了,她终于又找回了熟悉的感觉。
昨晚她没料到自己真的能睡着,床头灯还没有关,借着那点昏暗的灯光,她打量着裴寂,伸手去摸了摸他的睫毛,指尖顺着他的优越的山根滑下,点上他的唇珠。
她常听人说薄唇者薄情,但他好像是个情种。
还是个骗子,一个压根就不会追人的骗子,想到这里,贺瓷还是有点生气的。
见裴寂的眼睫毛一颤,贺瓷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在这个时候醒来。
还好,裴寂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唇瓣贴上了她的额头。
贺瓷屏息凝神地在他怀里僵了一会儿,确定他睡得正熟,才小心翼翼地将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挪开,拿起自己昨晚脱在沙发上的大衣,离开了房间。
打开手机手电筒,贺瓷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门口,正准备换鞋时,低头看见了自己脱在玄关处的拖鞋。
将已经搭在门把上的手收了回来,她走到岛台,将昨天煮醒酒汤用的锅重新收回了柜子里,将用过的厨房垃圾袋换成新的。
抹掉了一切自己昨晚在这个房子里停留过的痕迹。
她有些傲娇地想,在这场感情的拉锯战里,她才不要先低头。
昨晚年会在酒店,他一句软话都没有和自己说,想让他回家还被“无情赶走”,她凭什么要让他知道自己上赶着照顾他一晚上啊?
贺瓷连昨晚自己穿过的拖鞋都拿走了,他的鞋柜里那么多给客人准备的款式一样的男士拖鞋,她拿走一双罢了,他应该不会发现吧?
甫一打开门,贺瓷就和从对面门走出来的夏余馥碰了个正着,大眼瞪小眼。
比起她一手垃圾袋一手拖鞋做贼般离开的样子,夏余馥看上去比她狼狈多了。
那些吻痕在她白皙的颈上像是掉落在雪地里的点点红梅。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昨晚的“战况”是有多激烈。
夏余馥下意识想要将领子拎高,遮住锁骨处和脖子上的痕迹。
但是她的毛衣是低领,除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她这个动作没有任何意义。
贺瓷假装没看见,面对这位上司的笑容依旧灿烂,与往常无异:“早上好,夏总。”
夏余馥清了清嗓子,但声音还是非常沙哑:“小瓷,裴寂还好吗?”
“嗯,他昨天喝完醒酒汤就睡了,”犹豫了一会儿,贺瓷还是问道,“我昨天在垃圾桶里看到了医院的住院单,他的胃还好吗?”
虽然裴寂瞒着她,但夏余馥既是同事,又是家人,知道的肯定比自己要多。
二人走到电梯前,见她两只手都拿了东西,夏余馥伸手摁了电梯。
“他上周确实住院了,是周助理载着他直接从办公室去的医院,这几年他的胃一直有点小毛病,饮酒过量或者压力大就会不舒服。”
贺瓷微微蹙眉,问道:“他这种情况是不是需要忌口。”
夏余馥点点头,回道:“饮食尽量清淡,不要喝酒。”
裴寂叮嘱过她,不要告诉贺瓷,但这可是贺瓷自己发现的。
虽然不知道他们昨晚怎么样,可是见贺瓷关心裴寂,夏余馥觉得自己应该是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贺瓷咬了一下唇,拜托夏余馥:“夏总,能不能麻烦您一件事?不要告诉裴寂我昨晚来过,好吗?”
上周帮裴寂瞒贺瓷,这周帮贺瓷瞒裴寂。
夏余馥有些哭笑不得:“好的,我不和他说。”
电梯到了,二人前后走进电梯,轿厢壁映出二人模糊的模样,贺瓷这才发现自己的流苏耳坠不见了。
是半睡半醒间无意识摘了?还是在手忙脚乱中不小心弄丢了?
可是她离开房间之后特意检查过了,没有落东西。
见她一直在看耳朵,夏余馥提醒道:“昨天我在门口见你时,还在的。”
那就是在裴寂家里了,罢了,总不能现在去找吧,那房子裴寂不常住,就算掉在那里,他也不一定能发现。
贺瓷不知道要怎么形容t自己。
像是和霸总419之后偷偷溜走的小说女主,又像是勤勤恳恳的田螺姑娘,还像是丢了一只水晶鞋的灰姑娘。
想起来昨晚夏余馥喝了酒,贺瓷问道:“夏总,您的车在这边吗?需不需要我送您回去?”
“我昨晚是坐傅斯瑞的车回来的,”说到这个名字,夏余馥有明显的不自然,“那就麻烦你了。”
五点钟的天空还是黑的,路上车辆很少。
在等红绿灯时,一直在闭目养神的夏余馥开口道:“我记得前面有一个二十四小时药店,麻烦你靠边停一下。”
贺瓷应了声好,在前面的药店门口停了车。
不到五分钟,夏余馥便回来了,手上拿着药和一瓶纯净水。
二十四小时紧急避孕药。
瞟到了药盒上的名字,贺瓷心口一跳。
见夏余馥想要直接把药吞下去,贺瓷连忙按住了她的手,道:“不要空腹吃药,伤胃。”
前面就有一家便利店,贺瓷下车买了两个三明治,将其中一个递给了夏余馥,另一个自己吃了,她昨晚几乎没吃什么,现在也是饥肠辘辘。
夏余馥将早餐三两口吃完,掰下一片药,毫不犹疑地冲水咽下去了。
她被水呛到,剧烈咳嗽了几声,贺瓷连忙去拍她的背。
搁在膝头的药盒掉在了地上,夏余馥弯腰拾起,声音苦涩:“小瓷,昨天晚上,脱离我掌控的除了傅斯瑞,还有我自己的感情,我没喝醉啊,怎么就……”
见她这样,贺瓷心里也难受,说道:“你把自己困住太久了,如果遇到了可以拉你一把的人,为什么不试试呢?感情的事情,还是顺其自然最好。”
夏余馥看向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鼻头有些堵,摇摇头道:“可是我已经找不到重新开始一段感情的勇气了。”
贺瓷张了张嘴,想要劝慰她,但最终还是没说话。
这种事情,得自己想明白才行,旁人说得再多,终究还是不管用的。
夏余馥家离裴寂的公寓不过十分钟车程,路上,贺瓷瞟了副驾驶上的夏余馥好几次,想和她聊一聊别的事情。
但每次都看见夏余馥拧着眉毛靠在椅子上,非常不舒服的样子。
到了小区门口,夏余馥实在没忍住,掩唇干呕了一声,拿起刚才贺瓷拎早餐的袋子,推开车门蹲在地上吐了。
贺瓷被她的动静下来一跳,连忙下车去看她,夏余馥却朝着她挥了挥手,让她离远点。
知道将早上吃的东西都吐干净了,夏余馥才觉得好受些。
她喝了一小口水漱口,将袋子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
夏余馥胃里空荡荡,一下子起来猛了,头重脚轻差点摔倒,贺瓷连忙去扶她。
“我没事,昨天我也喝了不少,有些晕车不舒服,”见贺瓷一脸关切,夏余馥开着玩笑活跃气氛,“浪费了你的早餐,怪可惜的。”
贺瓷还是有些不放心:“现在才五点多,您再回去睡会儿吧,实在不舒服就请假。”
夏余馥点头应了声好。
贺瓷重新回到了车上,却发现她将拿盒避孕药落在了车上,原本想喊她,可是她已经走远,她便将药随手扔进了车内收纳盒中。
今天上午糖豆有马术课,回到家里,贺瓷动作迅速地洗头洗澡,叫糖豆起床,陪她一起吃了点早餐。
糖豆昨晚睡得可香了,根本没发现妈咪一个人去找爸爸,被喊起来的时候也没有小脾气,很依恋地和妈咪贴贴。
刚出家门,贺瓷便觉得自己的右眼皮一直跳,心里也升腾起一股不安。
到了公司,李灵珊多次欲言又止地看向她,不过这些事情她都没有放在心上。
无非就是公司又有什么新八卦了,贺瓷向来对这些不感兴趣。
她掏出手机,像嘱咐夏余馥一般嘱咐了一遍周铎,让他不要把自己昨晚去了裴寂公寓的事情告诉裴寂。
直到上午的时候,贺瓷去了一趟洗手间,才知道陷入到八卦中的是她本人。
她正准备从隔间出来,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最近招商部的事情你听说没?”
招商部?怎么和他们部门有关了?
贺瓷打开锁栓的手下意识一顿。
“什么事?那个转正不到半年就要升组长的事?”另一个女人说道,“听说她之前还请了半个月的假,啧啧。”
女人笑得娇俏:“是啊,咱们辛辛苦苦做牛做马还不是比不上人家有真本事的。”
她们的声音压低了些。
“听说刚到公司没多久就有豪车雨天接下班,在外说自己是单身,结果前几天从一辆幻影上下来,车里的那个男人看上去年龄可不小。”
“还有人说上周末有人在游乐场碰到了她,抱着一个看上去三岁左右的小女孩。”
“这是年纪轻轻就给人当后妈了。”
“所以说啊,人还是要学聪明点,要不然是真不知道自己比那些有真本事的人差在哪里。”
意识到她们说的是自己,贺瓷的心坠到了谷底。
这些话落进她的耳中,比用指甲剐黑板的刺耳声有过之而不及。
“砰——”
她刚想推门出去,就被隔壁用力推门的声音吓了一跳。
大概是最靠里那间发出的动静,门板重重磕在了墙上。
被吓到的不止贺瓷一个,在门口嚼舌根的人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灵珊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人家升职就是出卖身体了呗,如果是一个男的升职,你们还会这样说吗?
“来,让我看看你们是哪个部门的,招商部的是吧?我听说你们部门有个男的,转正三个月就当上了组长,你们不是人人夸他工作能力强吗?”
只听她越说越义愤填膺:“本来现在职场上,女性员工远不比那些男的轻松,同为女性,你们还要在背后这样嚼人舌根,要点脸吗?
“你们是亲眼看到她从老男人的豪车上下来了?亲眼看见她抱着小女孩去游乐场了?还是说亲耳听到她说自己当人后妈了?”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大家都懂,在职场上,就算再怎么不爽,也很少有人这样撕破脸。
那几个人被李灵珊的架势吓到,骂了几句神经病就走了。
李灵珊气得要命,洗手的时候将水珠甩得到处都是。
在哗哗的水声中,她听到开门声,下意识回头,见到贺瓷从隔间出来,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