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的动作一顿,却没有放开她,但动作却是放轻了许多,吮着她的唇,带上了些安抚的意味。
独属于他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像是一张细密的网,将她牢牢裹住。
贺瓷再也抑制不住鼻尖和眼眶的酸意,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尝到泪水的咸味,裴寂桎梏在她腰间的手松开,想要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贺瓷摆正了姿势,跪在沙发上,蜷在他身前的手用力地抓住了他的领带。
她另一只手搭在他的颈后,压向自己,发了狠似的在他的唇上发泄着。
毫无技巧的接吻,只是横冲直撞,像是要把这段时间压抑着的情绪在此刻完完全全释放出来。
所有的想念,埋怨,和若即若离带来的痛苦。
她都想将这些转化为生理上的疼痛,让裴寂尝上一尝。
裴寂用抱小孩的姿势,托着她的腿,将她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浓郁的铁锈味传来,他们都很痛,不知是谁的唇破了,裴寂的唇角沾上了血渍,点在他白皙的肌肤上,平添了一丝妖冶。
贺瓷凑上去,用舌尖将那点猩红卷走。
看见了他眸底翻滚的情欲,也看见了映在他眼底的小小的自己,贺瓷伸手摸了摸他泛着红的眼尾。
房间内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呻吟,惊动了停在窗台上的鸟儿,它扑棱着翅膀,向寒冬的夜空飞去。
厚重的窗帘不透一丝月光,裴寂落在她耳边的声音喑哑低沉:“相亲对象是吗?刚才看你们聊得很开心。”
贺瓷勉强找回一丝清明,气息不稳却依旧咬牙切齿地说:“是啊,相谈甚欢。”
“可是我看他也不怎么样,在我面前连背都挺不直。”裴寂的舌尖扫过她的耳廓,牙齿轻轻碾过他的耳垂,“他能让你这么舒服吗?”
贺瓷瞪他一眼,气急败坏:“你以为你的技术就很好吗?在伦敦的时候,每次都好痛,那么大,偏偏时间还这么长。
“这种事情……关上灯之后又什么区别?”
裴寂的动作一顿,忍得额角青筋都要暴起,他快被她这张嘴气死了。
他伸手往床头柜上一拍,打开了床头灯,“那你看清楚,你身上的人是谁?”
身下的动作骤然加重加快。
像是一条缺水的鱼重新回到了海洋,贺瓷微微颤抖着,眼泪被刺激出来,顺着眼角流下,沾湿了发丝,裴寂的后背又新添了两抓痕。
他们好像两只困兽,想要冲破枷锁与束缚。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贺瓷只觉得自己被无数次抛上高空。
她希望时间就在此刻停留,至少她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和体温。
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滑向不可预知的未来。
嗅到一丝烟味,贺瓷睁开沉重的眼皮,看见裴寂正靠在床头,指尖夹了一支事后烟,泛着猩红的火光。
他很少抽烟,在伦敦时偶尔会见到,有了孩子后更是基本上不抽了。
她微微眯眼,看着裴寂,男人的鼻尖上还沾着可疑的水渍。
看来是一个人在生闷气。
贺瓷支起身子,夺过了他手中的烟,浅浅吸了一口,神情慵懒,像是一只餍足的猫。
不是第一次抽烟,刺激的辛辣味还是激出了薄薄的眼泪。
贺瓷吐出烟圈,在缭绕的烟雾中看裴寂阴恻恻的脸。
难得一见的,在他脸上看出了幽怨的神情。
身上黏腻难受,她将烟头摁灭,对裴寂命令道:“换床单,抱我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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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折腾了足足八个小时,洗完澡吹干头发,沉沉睡去之前,贺瓷听见了t窗外的鸟叫声。
尽管如此,她在不到八点的时候还是被昨晚忘记关闭的闹钟吵醒。
迷迷糊糊之中瞟了眼手机,看到了糖豆昨晚上打来的一串未接电话,顿觉不妙。
她和裴寂昨晚,纵欲无度,以至于把崽彻底抛在脑后。
脑海中浮现出小朋友哭卿卿的样子,拖着被车轮碾过一般的身体,贺瓷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拿上大衣和包,走出了房门,却在电梯前和正好上楼的周铎打了个照面。
周助手上拎了两个纸袋子。
有段时间没有见到这位老同事了,还是在老板家门口,尽管知道周铎知情,但贺瓷还是有些尴尬。
她整理了一下头发,说道:“周末还要这么早上班啊?”
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这话像是在背后蛐蛐裴寂。
好在周铎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其中一个纸袋子递给了贺瓷,打招呼道:“贺瓷,好久不见,裴总昨晚让我八点送两套衣服来公寓,这个袋子里是你的衣服。”
贺瓷接过他递来的衣服,“谢谢,他应该还没起床,你放门口就行。”
周铎冲她微微颔首。
就在贺瓷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周铎叫住了她:“贺瓷,其实在你被张恒生造谣的那天晚上,裴总去教训了他。
“还有元旦那天,他也在机场,亲眼看着你和孩子上车,只不过那段时间傅总心情不好,一直在酗酒,裴总担心他出事,你们离开之后他就赶去酒吧找人了。”
贺瓷捏紧了手中的袋子,嘴角扬起了一抹笑:“这些事情是他不让你说的吗?”
贺瓷以为周铎和裴寂待在一起太久,被驯化出了一摸一样的冰山脸,难得看见周助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他以前确实不让我说,但我想,现在他是想让您知道的。”
回到车上,贺瓷看了眼别墅客厅的监控,糖豆已经起床,一个人在客厅的爬爬垫上玩,背影小小一个,看上去孤零零的。
她没有立马开回家,而是去城西的蛋糕店买了女儿最喜欢的小蛋糕。
裴念慈听见大门的开锁声音响起,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
见到贺瓷站在玄关处,朝她招手,她没像往常贺瓷回家一样,飞快地跑到妈妈的跟前,要妈妈亲亲她。
而是快速地将小脑袋重新转了回去,躺在地毯上,将眼泪抹到怀里的蒙奇奇身上。
坏妈妈!坏爸爸!
昨天晚上睡前她等他们到很晚,阿姨说爸爸妈妈有事情,让她乖乖睡觉,等她睡醒一睁眼就能看到他们了。
可是她已经起床很久很久,都没有等到他们回来。
贺瓷心中暗道不好,头一回见到糖豆这样,她心里有些发愁,不知道三个小蛋糕够不够“赔罪”。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闺女身后,想将小孩子从地上抱了起来,塞进怀里。
昨晚上折腾狠了腰都要断掉,在加上根本没睡多久,她今天体力有点不支,干脆抱着孩子倒在地上,鼻尖在糖豆带着宝宝香的颈窝里蹭蹭,非常诚恳地道歉:“宝宝对不起,妈妈忘记告诉你昨晚不回家了。”
糖豆以为是自己太重导致妈妈摔倒,她的气立马消了,连忙从她怀里爬出来,眼眶红红的:“豆豆好重的,妈妈摔摔了。”
“妈妈没摔,”没想到会吓到她,贺瓷连忙起身,将孩子抱在怀里哄,“没事的,宝宝不哭。”
糖豆心里好委屈,眼泪刷刷往下掉,攥着肉乎乎的小拳头控诉道:“豆豆昨晚在梦里面被大怪兽吃掉了,但是爸爸妈妈都不在,没人保护豆豆。”
贺瓷故作气恼:“竟然有怪兽敢吃豆豆?今天晚上爸爸妈妈帮你报仇好不好?”
糖豆哽咽着点点头,靠在贺瓷的怀里蹭了又蹭。
她好奇地问:“妈妈昨天晚上和爸爸在一起吗?妈妈身上有爸爸的味道。”
贺瓷摸了摸鼻尖。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爸爸妈妈同时将孩子忘掉这件事。
好在糖豆没有看出她的心虚,开心地问道:“那爸爸今天晚上会回家住吗?”
贺瓷心里没有太多底气,说道:“妈妈觉得,他应该会吧。”
毕竟她已经给了裴寂台阶呀。
在沪市出差的时候基本上没有一天能睡够六个小时,裴寂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身旁的人再一次先他一步清醒离开。
床头柜上放着他们争执的罪魁祸首,只不过,铝板上的药片少了一颗。
除此之外,一旁还放着一张便签贴,上面是贺瓷的字迹。
【他不是相亲对象,这药也不是我买的,前段时间朋友吃了药之后落在我车上,我忘记处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