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他们从自由舞不入,到已经完全具备竞争领奖台的能力。
“应该能进最后一组,”金荞麦说,“自由舞好好发挥。”
还在思考是否该措辞安慰,她看人已经和镜头挥手,嘴里约定着明天再见。
“荞麦,你刚才有和我说话吗?”
叶绍瑶没留意,还是季林越用胳膊肘提醒她,旁边的人似乎有话想说。
金荞麦沉气,给她拉好衣领,顺便理了理碎发,强调:“稳重一点,别下场崴了脚。”
“稳重的,但我迫不及待希望明天到来。”
留给伤感的时间很短暂。
在他们心里,2019-2021两赛季的跌宕起伏正式成为过去。
明天,她和季林越将用新的节目迎接新的开端。
所以她斗胆,且期待。
……
年轻人腿脚利索,华夏的领队跟到电梯,终于和叶/季打上照面。
“现在就回酒店?”
他背手站着,注视金属门合上,不太平整的反光面映着几人的身形。
叶绍瑶反应了一刻,才点头回答:“接送的班车快来了,下一趟得等男单结束。”
单人项目的参赛选手多,她不太愿意和满身汗的男运动员打挤。
“今天回去有什么计划?”
计划?
她听得云里雾里。
一楼到达,停车场近在咫尺。
但领导没迈步子,打量的视线像扫过来的毛刺,扎得人不自在,叶绍瑶的脚步有些犹豫。
季林越解围说:“晚上没有训练安排,我们只在房间做做拉伸。”
“自由舞还是打算上新节目?”领队转移了目光。
“当然。”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今天的排名和目标有些差距,我觉得明天求稳比较重要。”
我觉得,我觉得。
叶绍瑶皱眉:“您给定下的目标,是指世锦赛,还是冬奥会?”
她和季林越所走的每一步棋是教练团队的决策。
一进入奥运赛季,他们不可能满世界参加比赛。
奥运资格已经牢牢攥在手心,他们要做的就是扎实基础,别在奥运赛季过度消耗身体。
所以和格林教练通气后,对方准许在世锦赛后回国休息一个月。
到夏训开启,再考虑是否回到IAM训练,或者留在首都,加入华夏国家集训队。
至于奥运赛季的一系列比赛,他们只意向参加两站GP,四大洲临近冬奥会,已经在战略上放弃。
算下来,可以供他们练兵的机会并不多。
何况现在疫情仍然严峻,一旦大奖赛的设置出现调整,他们的不确定性就更多一分。
“我当然希望你们能在冬奥会上取得优异成绩,但眼前的世锦赛也不能不重视,”领队叹气,“下赛季继续用老节目,不是更稳妥?”
叶绍瑶摇头否认:“我们的节目用了三年两个赛季,再不更换,劣势反而会放大。”
放眼国际,她和季林越的节目内容分一直上不了第一梯队,尤其在技术出现失误时,明显捉襟见肘。
如果他们保留《一步之遥》,自己也滑腻了,裁判也看腻了,两边都讨不着好。
故而在别人守旧时创新,或许对表现分更有益。
领队并不深谙其中门道。
说到底,这些管理层不一定是对口运动员出身,只是被冬管中心委任或受花滑协会委托,成为这支运动队的总负责人。
比如这位,叶绍瑶至今不知道他姓甚名谁。
说不过年轻人们,领队退了一步:“虽然今天勉强挤进最后一组,但和后几名的分差不大。你俩再努把力,尽早把两个名额拿到手。”
叶绍瑶颔首,笑着保持缄默。
领队很有大局观,也看重运动员团体。
但依据ISU的官方文件,在没有其他同国籍组合进入世锦赛自由滑的情况下,即使她和季林越稳居前十,也不能让第二个冬奥资格花落华夏。
这是规则。
生活之外,他们是兵戈相见的竞争者,能不能走上这个战场,只能靠纵歌和程堰自己。
当晚,叶绍瑶和纵歌通了电话。
是对方打来的,巧到她感慨一句缘分。
“现在的华夏还在凌晨吧?”
纵歌愣了一秒:“应该吧。我和程堰正在R国,这里天还没亮。”
“R国?”
“嗯,我们准备拿下个月的世团赛练练手。”
世团赛的权威虽然不大,但在奥运会前,能给运动员提供极大的情绪价值,氛围也不错。
叶绍瑶笑着说:“这是下定了去冬奥会的决心。”
“必须的。”
纵观已经过去的,和还尚未知晓的职业生涯,她和程堰目前的能力或许并不在最高峰。
但毫无疑问,他们正无限接近冬奥会。
“可这次的规则有些奇怪,我们对第二个名额也无能为力。”
“我知道,万事须自为,”纵歌说,“你们只管开辟自己的路。”
……
斯德哥尔摩的风光并不逊于叶绍瑶所到过的任何一个欧洲城市。
中世纪的老城,点缀湖中的岛屿,还有陆续解冻的港口,停靠在码头的船只挂着照明灯,静静等待天亮后出发。
北地风光也是这座旅游城市的卖点。
市中心北上不远,有享誉全球的极光天空站。
但三月末,太阳拒绝赤道的挽留,斯德哥尔摩从极夜恢复昼夜交替,极光不再多见。
至少,在这里停留的小半个月,叶绍瑶一次也没见过。
“下次流星雨在四月底,极光的多发期也过了。”
来北地一趟,什么景观都没赶上,还是有些遗憾。
“隔离结束后回国,布拉格中转,航程一共三十个小时,”季林越用手机编辑行程,“再乘十个小时的轮渡,身体会不会吃不消。”
叶绍瑶不相信:“不能够吧……轮渡只有站票?”
很久之前,她就在圣劳伦斯河边设想过乘坐游轮的场景。
那些游轮看似不大,但娱乐设施一应俱全,离开港口,还能亲眼欣赏一望无际的海景。
只是在快节奏的训练生活下,她没有乘船外出的需求,也耗不起庞大的时间成本。
所以放假回家,成为她唯一可以挥霍时间的时刻。
看季林越举棋不定,叶绍瑶凑过脑袋,挑挑拣拣选中独立私密的双人间。
行动过后,还附赠一句调侃:“打折机票省下来的钱,又以另一种形式花出去。”
不过也没倒贴多少。
如果他们能在自由舞更进一个名次,分成后的奖金还是能暂时缓解经济压力。
……
瑞典带给叶绍瑶的另一个印象,就是有钱没处使。
头一回见这么豪横的场馆,内场音响的扬声效果数一数二,连后场的每个功能间都配备了可移动电视。
从更衣区到舞蹈室,现场直播的声音全景环绕。
戴上耳机也不太好使。
还是Eva果决,直接调整静音,把电视屏换了方向。
不过叶绍瑶正被当前比赛的组合吸引。
“这应该是近年第一对进入自由舞的中亚选手。”
“我的确没听过这个国家,”Eva问,“为什么?”
“因为地理条件。”
她们没有继续探讨这个话题。
Eva显然对地理知之甚少,只是分出一些眼神:“他们的同步性太糟了。”
叶绍瑶放松好肌肉,又帮她滚泡沫轴。
“他们前年才进波卡洛夫的训练营。”
两年时间,不仅能刷到世锦赛的最低技术分,还能拼出奥运会资格,的确算一匹黑马。
只是他们的技术太过粗糙,实时加分不高,基本以基础分值结束所有技术动作。
工作人员敲开舞蹈室,告知散落在各个角落的运动员:“请最后一组选手迅速检录。”
……
后场的功能室很齐全,但候场室只有两个,空间挺大,放了十来把椅子。
工作人员早早吆喝他们集合,检录后又不闻不问。
有人向叶绍瑶发出邀请:“打乒乓球吗?”
哦,室内还有几张乒乓球桌。
“不了,我听会儿歌。”
音响不知疲倦地传达实时动态,听声音,第三组的五分钟练习时间结束,最快只消半个小时,就轮到他们出场。
到这一组,临时抱佛脚是不存在的。
需要安静的运动员自行带上耳机,听两首抒情音乐,嗦一口能量胶。
需要散发躁动因子的则球桌相会,直接开一把友谊的较量。
时间以分钟计算,又好像转眼就过了。
意大利二号组合不堪压力,男伴在单足步法时卡冰摔倒,直接影响整个接续步的节奏,最终定一级,实时分数减五,GOE扣近三分,两套节目以189.69分收场。
曾排名世界第一的M国组合,在赛季末拿到满意的成绩,203.68分,和其他选手划开一道鸿沟。
“不容易。索契周期的运动员,还能在首都冬奥会之前找回竞技状态。”
屏幕中,年逾三十的老将们向四周挥手鞠躬,即使高高拉起的幕布把他们和空白的观众席隔绝。
“你们的三个名额估计又稳了。”叶绍瑶佩服别国实力雄厚。
Eva承认:“本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