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外伤
静悄悄的深夜,冰冷的金色门把手悄然拧开,门口站着的是曾清,卧室的灯没有亮起,她大半个身躯置身于黑夜之中,脚下是廊道内暖黄色的光线。
她的头发微微有些凌乱,可打眼一撇过去,又像是被人随意拨弄过,一张脸隐匿在黑暗中,与站在楼梯转角的赵逢生遥遥相望,
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了她,擡眼,视线落在她身上不过片刻便已然错开,擡脚径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听着耳边的脚步声,曾清垂在腿侧的手心蜷曲握拳,在赵逢生即将走远的时候,她控制不住的出声,“是不是你?”
赵逢生目不斜视的绕过她,
曾清的声音在黑夜中是尖锐刺耳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明明,明明不该是他的!”
赵逢生冷漠的瞥了一眼过去,“不是他,那应该是谁?”
“应该是……”曾清话还未说完,及时止住,只是她眼底猩红一片,近乎怨念癫狂的盯着赵逢生的眼睛,“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敢这样对我的?”双方都带着对这个问题的彼此心知肚明,一个不敢挑破,一个不屑挑破。
曾清像是发了疯的凶兽,只恨不得将所有经过她边上的存在都撕咬一番。她从门后走出,咬牙握拳,盯着赵逢生冷冰冰的背影,声音忽然间平静下来,“赵逢生,我早看出来了,你喜欢阮奚昭是不是,”
她看见赵逢生继续一言不发的往前走,即便她此刻说出如此吓人的话也不能让他动容分毫,曾清不甘心的继续说,“真是可惜,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我弟弟的未婚妻了,为了她着想,”
曾清冷笑一声,停顿了片刻才道,“大哥,你以后还是离自己的弟妹远一些,免得伤害到你心尖上的人是不是?”
赵逢生完全将这人的言行视做风言风语,丝毫不受影响。曾清呆愣的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愤恨极了。
是,今天的这出好戏原本是她自导自演的,可她要逼着就范的对象出了岔子,现在反而给自己惹了一身的麻烦,她又怎么能不愤怒,不怨恨呢!
牙齿在唇间咬的咯咯作响,目光死死的锁定在那扇紧闭的房门上,曾清忽而一笑,事情的发生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既然这样,她索性将错就错,换一个玩法继续游戏也不是不可以。
曾清转身下楼,哭了一晚上,她的泪水都要流干了,她实在是太渴了。
充斥着蝉鸣的盛夏终于离开,秋高气爽的秋日来临,阮奚昭都已经开学一个月了。
好不容易结束了开学的军训,学校大发慈悲的给放了几天的假期放松一下。
秋日本该是少雨干燥的季节,今年却是一反常态,打从早上出门开始,雨水便连绵不断。车辆行驶在国道,出于安全的考量,阮奚昭放慢了车速,不知道是不是渐渐远离城区的原因,道上的车辆越来越少,一开始还能见到不少的车辆来来回回,现在放眼望去,已经将近一个小时没有看见有别的车辆出现了。
雨天开车,无论是考虑车辆打滑还是其它的问题,总归还是小心谨慎的为好。
又这么走了半个小时的路,在经过一个岔路口的时候,右后方突然间从另一条道上出现了一辆大货车,笔直的撞向阮奚昭的方向。
她连忙转动方向盘躲避,只听砰的一下,大货车与小轿车相撞,直接把轿车撞得飞向道路之外,砸在树干上。
货车刹住车,车上却并没有人下来,车上的司机只瞧着被他撞倒的车里听不到人的呼救声,犹豫了几秒的功夫,最后竟打量着周围没有人,毫不犹豫的逃跑了。
阮奚昭头痛欲裂,剧烈的撞击逼得她短暂的晕眩了几分钟,又在难以忍受的痛苦中醒来,碎裂的车窗出现无数裂纹,白花花的,她看不清楚外面的情形。
好在车门没有被锁死,她挣扎着走出去,体力不支的栽倒在地上。
掌心紧握的手机黑乎乎一片,怎么也打不开,鲜血糊在身上,被雨冲刷干将之后又会马上从伤口中冒出新的来。
阮奚昭恼怒的把手机扔在地上,环顾四周,空荡荡的一片,连个人影都瞧不见,更别说那个肇事者了。
阮奚昭挣扎起身,走了两步,又掉转头来,去车上翻了钱和雨伞出来。
阮奚昭撑着伞摇摇晃晃的在路边走着,中途也遇见过几辆车驶过,她招手,只是被人一瞧着她这幅血淋淋的惨样,不仅不敢停车,反而开得更快了。
下雨的时候天总是黑的格外快一些,阮奚昭就那么凭着惊人的毅力从天亮走到了天黑。也不知道是她运气好还是不好,终于,一栋充满着人烟气息的小房子出现在视野中,阮奚昭跌跌撞撞地冲过去,扶着门框砰砰敲门,砸了几下,屋里有人出来查看情况。
门一开,阮奚昭就在对方惊愕的视线中滑倒在地上,耳边只于对方的惊呼声。
阮奚昭感觉自己一觉睡了好久,久到能把这一生所有的记忆都回顾一遍,等她终于醒过来的时候,鼻子里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液的味道,输液的滴答声在她耳中被无数倍放大。
阮奚昭缓缓睁开眼,边上立马有人惊呼,“醒了,醒了,阮小姐醒了,”
“昭昭!”率先冲过来的是阮谦名,他满脸都是止不住的担忧,看着阮奚昭苍白的面庞,温声道:“昭昭,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阮奚昭迷梦的双眼渐渐聚焦,缓缓移动在阮谦名焦灼的脸上,涩声答了一句,“哥哥,疼,好疼啊!”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在阮谦名的耳中,阮谦名摁响了床头的呼叫铃,医生护士齐刷刷的涌进来,短暂又迅速的给阮奚昭检查了一边身体,确认没有危险的情况后,一屋子的人都立马松了口气。
病房里的人慢慢散去,阮谦名掌心抚过阮奚昭的头顶,轻声宽慰道,“没事儿,没事儿的,咱们好好养伤,不要乱动,等伤口好了就不会疼了。”
阮奚昭艰难的偏过头,“哥哥,是有辆车撞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