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鹅梨这情思还真是婉转缠绵
林曦请周虞关照林珹,但后者却不想师妹欠下人情。林曦笑言，人情总有还的时候。她因此想起，一直以来,谢墨白不遗余力地给她机会和资源,这又该何以为报呢？
但这不是走神的时候，林曦很快收敛了思绪，继续开口打消林珹的顾虑,“所以珹哥，反正我拜托都拜托过了。有资源你就拿着，用不着有什么心理负担。”
林曦安慰完师兄,林珹反手拍了拍林曦的小臂,道：“谢了！”话不用多说，记在心里即可。
三人又对着林珹的手提电脑，讨论商议了一上午。林曦今天没有心情做午饭，早早就从喜欢的餐厅叫了餐。
午后三人一同出门，林珹是要出差，直接赶去机场。而林曦与孟缨，照例是去湖滨养生所消磨半天，在会所吃了燕窝和沙拉,这才一同回家。
休息了这么一天,林曦顿觉神清气爽。这段时间,接连高强度工作带来的疲惫感，被一扫而空。回到家里，她很有性质地,拿出一颗香丸，放入小香炉中点燃。
这是一个黄铜小鼎形状的香炉，是孟缨送她的。林曦这个人很有意思。她喜欢享受,做不来苦行僧，对于好东西一般来者不拒。
像茶叶、像熏香，如果手边没有，她是想不起来特意去买的，更难有兴致，去亲自上手调弄。但如果手边有现成的，她绝对会拿出来使用和分享。
轻烟一丝一缕地，缓缓从香炉上升起，如同幻化不定的云雾，带着香气弥散到整个室内。
轻音乐被打开，两个女孩随意地坐在沙发上，或半靠，或盘坐。林曦还随手拿了一本书，时不时翻动一页，孟缨突然问：“谢墨白，是不是在追求你？”
林曦一时十分意外，扭头道，“缨缨，你怎么会这么问？”
孟缨一下子掀开腿上搭着的空调毯，挪过去，和林曦挨得更近了一些。道：“上次我就觉得不对。谢墨白怎么会好端端的，要请我吃饭？”
她说的是有一次过来A市，和林曦一起去看国风展。恰好那天下午，林曦要去陪谢墨白挑房子。孟缨当时等在车，后来刚好碰上了谢墨白。谢墨白顺势相邀她们一起吃饭。
孟缨不客气地道：“那天他说既然碰见，如果不请我吃个饭，以后不好见二哥。我当时也真是鬼迷心窍，觉得挺合情合理，被他进去了。”
后来想想，孟缨才发觉总有哪里不对。她虽然是孟家人，但其实不管家族的事务。而谢墨白却是谢家的独子，现在更是接管了国昌集团。
论起在商场的地位，他其实算是与孟家四叔不相上下，只是在辈分和资历上略逊。便是自己哥哥孟祁，虽是下一代的出挑人物，但他还未接掌家业。如果严格论起来，还比不上谢墨白的身份。
所以，谢墨白如果碰见孟缨，来打个招呼，就已经尽到了世交的礼数。如果再客套的提几句，一同吃个饭，这就很给孟家脸面了。
毕竟，谢孟两家，虽然在一个圈子里。但是孟缨不是孟祁，接触不到家族核心权利，谢墨白不需要同等相待。
所以，在大家族长大的孟缨，不可能不懂这些基本的人情世故。谢墨白给面t子邀请，她知趣地推辞，这样大家面上都好看。但是，孟缨推迟了，却没推掉，谢墨白就一定非要诚心想请。
孟缨吐槽道：“他这哪是想请我，他这是想找你一起吃饭吧。想人家小谢总日理万机，我哪配占用他的时间？”
怎么说呢，谢墨白这个人，孟缨以前也听四叔和二哥孟祁提过不少回。他们对谢墨白的评价很高。谢墨白天生就有掌控能力，潜质与天赋绝不可小觑。
孟缨以前对这个评价，还没有什么感触。但是和谢墨白接触一两次之后，才隐隐有些明白了四叔和哥哥的意思。
谢墨白此人外柔而内刚，看似温文，实则冷峭。这是顶级大家族精心培养起来的继承人。他天生就高人一等，并且也很有这个自觉。
这并不是说，谢墨白平时表现得盛气凌人，而是说他的心态极为自矜。表现着行为上就是，谢墨白虽然言谈有礼，但其实和人并不热络，甚至显得还有些冷淡疏离，让人明显能察觉出距离感。
孟缨继续和好友抱怨道：“一顿饭吃下来，我当时觉得，谢墨白真的是君子如玉。过了好一段时间，我才反应过来，他根本别有用心嘛……”
林曦笑意盈盈地道：“缨缨，别那么说。当时大家不是相谈甚欢吗？而且人家小谢总，怎么说也帮你出了好几个主意。”
孟缨直接反问道：“你觉得谢墨白那天，行为绅士吗？”
林曦好笑道：“小谢总还不够绅士啊，彬彬有礼，尊重女性。”
“是啊！我当时也这么觉得。小谢总言谈不凡、温文尔雅。”孟缨直接讥笑道：“可是尊重？谢墨白可没有把我看在眼里，利用而已。他只是想从我嘴里，了解你罢了。”
言谈里带着钩子，举止别有目的。这是大家族成员在人际交往中的本能。孟缨不喜欢这些，但也得承认这是常态。谢墨白和她没什么交情，用不着对她赤诚以待。可是，林曦是她好友。孟缨自觉那天话太多。
她后来才反应过来，林曦当时其实好几次把话岔开。但是，她傻乎乎地，毫无戒心。如果给林曦带来麻烦，孟缨绝不会原谅自己。因此，她也迁怒了会套话的谢墨白。
林曦收敛了一些笑意，劝说道：“不过是随口闲聊，又不是什么机密。小谢总对我们以前的事情有些感兴趣而已。”
“他以前也问过我A大的事情。没能就读A大，小谢总心里很遗憾。缨缨，这也谈不上什么利用不利用，尊重不尊重的。”
孟缨摇了摇头，一针见血地问：“尊重要看行动。那天他有为我做什么吗？”她补充道，“我是说，哪怕出于礼节，为女士拉开车门椅子，或者布菜倒水什么的。”
林曦被她这话问的一怔，不由得去回想那天吃饭的情形。说实话，林曦那时正想远着谢墨白，所以她也没心思留意这些细节。
没等林曦细想，孟缨已经开口给了答案，“没有，一次也没有。”
林曦好笑道：“这样不算什么吧。虽说现在，也不用讲究什么男女有别。但是，小谢总之前和你才认识、不算熟。如果看到美女，就扑上去大献殷勤，也太油腻了。稍微保持一点距离，也挺有有分寸。”
林曦对这些不敏感。谢墨白是她的上司。再加上，林曦从小就会习惯性地照顾身边的人。要求男士主动服务，她是真没有这个自觉。
孟缨从小养尊处优，被人服侍着长大。但她上学之后，经常和好友林曦腻在一起，多少也受了点影响。
更何况，她为了和家里抗争，与林曦一起过了一两年紧巴巴的苦日子。后来去读服装设计，在国外也是自力更生。身上的大小姐习气被磨得七七八八。
但是前段时间，她去另一个朋友家做客。那一家和孟家也是世交。朋友给她端了一杯茶。孟缨接过来，礼貌谢了。
那位大小姐口直心快地玩笑道，“也就是孟缨你来了，我才肯亲自端茶倒水。要是换了那谁谁谁，我才不给她端呢，她不配。”
孟缨知道，这个发小就是口直心快，嘴巴不饶人，也没放在心上。但是回去的路上，她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那次和林曦、谢墨白一起吃饭的情景。
其实那天，谢墨白还挺客气。大家族教养出来的贵公子，不可能在日常交际中失礼。他会注意，请孟缨先点菜。也会客气地招呼，孟小姐尝尝这道菜。
但谢墨白全程，都没有一点为女士服务的自觉，或者说没有为她孟缨服务的意识。
别说帮忙倒杯水夹个菜了，哪怕是递个菜单，谢墨白都不做。他都是直接吩咐侍应生，为自己服务。
孟缨和好友道：“我后来还拿这事和二哥说过。”
林曦拖着腮，看着好友，好奇地问：“二哥怎么说？”
孟缨一脸的不高兴，转述道，“二哥直接训了我几句。让谢墨白给端茶倒水，我有多大的脸？”
孟缨有些纠结地道：“我也不是因为他没有为女士服务的意识，所以耿耿于怀。曦曦，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林曦点点头，孟缨没什么有钱大小姐的架子。
孟缨接着道：“何况二哥都说，谢墨白脾气冷淡，对谁都这样。我也不过就是那个一视同仁罢了。”
她真不是记仇或者是小心眼。孟缨只是从谢墨白下意识的习惯举动，以及孟祁的评价中，察觉了某些东西。
谢墨白已经习惯了别人的尊敬、讨好与谄媚，他理所当然的接受别人的服务，他不会去轻易服务别人。
孟缨犹豫，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理感受。林曦却已经一脸复杂地，替她说了出来，“小谢总把自己的姿态摆得很高，别人也觉得是理所当然。”
“所以，如果他偶尔放低姿态，长辈们会觉得他是尊贤敬老，因此欣慰自得。同辈们会觉得，他这是在屈尊于贵，于是受宠若惊。下属们更会认为，他十分礼贤下士，所以感激涕零。”
这手段何其高妙醇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