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虞哼了一声，也没有多说。他的目的是把柳云霆弄走。至于他是去天坤旗下还是去别的什么公司。只要他离林曦远远的，周虞就满意了。
却听见林曦冷不丁地问了一句：“该不会是你让人，特意给柳云霆发的面试通知吧？”
周虞微微一愣，随即挑了挑眉，语气干脆利落地承认了。
“就是我。省得他整天缠着你，想打你的主意。我这是丢出一个鱼饵，去试探试探他。”他的声音里，仍然难掩对柳云霆的不喜。
林曦一整个大无语，忍不住道：“周虞，我发现你现在了不得啊！大海这么宽，你怎么不全给管起来？”
周虞显然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这是阴阳怪气，说自己管的太宽。他马上反驳道：“要是前面有个坑，我应不应该提醒朋友？”他理直气壮，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
“那我真是谢谢你这个‘诤友’了啊。”林曦吐槽了一句，而后带着几分笃定道：“我觉得你对柳云霆，有一种偏见。”
她停顿了一下，十分认真地说，“我工作好几年，没少受到师门和朋友的提携。在合适的情况下，我给朋友、师弟师妹们提供一些帮助，不也很正常吗？”
林曦忍不住摇摇头：“如果都说成利用，那就太难听了。”
周虞的面色微微沉了下来，但隔着电话，林曦根本看不到。
她是真心不赞同周虞的观念。“不是谁都跟你一样好不好？天生富贵命，让人羡慕嫉妒恨。我们这些芸芸众生，谁不求人帮忙，谁不找人借力？”
在这一点上，林曦既清醒又豁达。“柳云霆如果想从我这里获得一些人脉，没关系呀，能借得到，就是他的本事。我这个当事人都不介意的。”
周虞正准备反驳，但听林曦却话音一转，轻轻松松地说：“当然，柳云霆是我的朋友，又不是你的朋友。没谁规定，你不能讨厌他。”
听到什么“大度”的话，周虞脸色反而微微一变，格外不高兴地道：“你倒是挺会置身事外。”他这都是为了谁？
“你们两个的事情，本来就和我没有关系。我可没打算，自行认领什么责任啊。”林曦毫无负担。但她接着暗藏警告：“可是，如果是和我有关的，我可能就会介意了哦。”
“说来听听。”周虞心烦意乱，随手从桌子上抽出一张白纸，揉搓成团扔了出去。
林曦柔和的声音继续响起。但语气认真，言语之中，自己的态度彰显无疑。
“你是为我担心，我很高兴。但你把我当成一个识人不清、容易受骗的小姑娘，我很不喜欢。”
她更是进一步反问：“周虞，该不会是打算……帮我整顿朋友圈吧？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啊？”
那是因为我喜欢你。周虞几乎脱口回答。
但他话音未出，却被林曦先一步打断：“别说什么……我这是为你好。”
林曦犀利吐槽：“这是什么狗血老套苦情剧里面的台词？我和你说啊，如果我听到了，绝对、绝对、绝对、真的会笑场。”
周虞心里一沉。他已经意识到了。林t曦非常反感他的这种干涉行为，正在委婉表示，自己非常不满。他现在绝对不能，再做什么多余之举。
他郁闷地吐出了一口气。而且刚才被这一打断，他也发现了。现在分隔两地，冲动之下在电话里告白，绝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让周虞更加郁闷的是，他不得不承认，林曦对自己，大概没有什么旖旎的想法。
或许，他和林曦关系开始好转时，他还顶着别人未婚夫的头衔。直到最近陆昕出国前，这个婚约才被彻底取消。林曦心中对他的定位和印象，暂时还没有转变过来。
而且有些时候，他对林曦的亲近，可能都被她误以为是自己有些不拘小节。看来还是要从长计议。
不过，周虞从来都是信心满满。无论怎么说，林曦和他现在也是朋友，关系很不错。而且他现在已经摆脱了包袱，可以轻装上阵。追女孩嘛，他从来都不怂！只要他用心，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到这里，周虞心情好了不少，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知道了知道了。林大助理的黄牌警告，我已经收到了。等我回去，约你出来亲自赔罪。这下够诚意了吧？”
林曦微微一笑，也是点到为止，调侃道：“那可真是太诚意满满了。”
不过，周虞心念一转。他刚才的举动惹得林曦不满，说不定要被减分。但他可不能一个人倒霉。
周虞的眼神透露着一丝精光，决定要拉人下水。他轻咳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故作轻松：“再怎么说，我的出发点也是好的，只是方法或许不太恰当。我虚心接受批评。”
他顿了顿，像是在酝酿氛围，“但是有些人就不一样了，对你简直漠不关心。”
林曦哭笑不得：“你这是内涵谁啊？谁又对我漠不关心了？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她一边说，一边用手轻轻拨弄着桌上的纸巾，显得毫不在意。
“谢墨白啊，你们小谢总喽~”周虞故意拖长了尾音，嘴角勾起一丝得逞的笑意。
“我之前……”他勉勉强强改口，“嗯，误会了柳云霆的动机。还特意和谢墨白说起过，但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没有当成一回事儿。我看他根本就是不重视你……”
周虞只是故意给谢墨白抹黑，但他可能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无意之中，爆出了一个大料。当然，如果他知道，一定会万分得意，并且多说几句。
林曦的动作瞬间僵住了，手指紧紧捏住纸巾，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周虞又说了些什么，她一时都没听清。
她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人狠狠揪住。林曦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眼神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她突然想起有一次，谢墨白曾经不打招呼，就来到基金会找她。当时他给出的理由，似乎很情合理。但如今回想起来，却显得有些可疑。
但谢墨白的行程那么忙，就算临时有空歇歇不行吗？何至于半天都等不及，要去找她？
自打基金会成立一来，谢墨白出于不干涉基金会独立运营的考虑，有意避嫌。成立仪式之后，那还是他第一次过去。
而且就那么巧！正好碰到她和柳云霆，在花园里闲谈练口语。
周虞的声音还在继续，但林曦什么都没听清。她的脑海中，仿佛闪现着当时的场景。
谢墨白在基金会的花园里，远远地看着她和柳云霆闲谈；他那略显冷淡的表情，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林曦微微皱眉。她知道，这是因怀疑而带来的想象。但她的心底，控制不住的泛起波澜。
她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和周虞再一次确定：“你是说谢墨白？你和他说过？”
两封来历不明的offer。一个已经证明是周虞吩咐的，那另外一封，是谁的手笔？
想到这里，她只觉得翻江倒海。一种被控制的恐惧感，悄然升起。
但她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语气，显得若无其事：“你怎么这么讨厌啊？跑到我老板面前告状。这不是让他觉得，我上班摸鱼吗？”
周虞的声音传来：“算不算告状且不说。但谢墨白反应这么平淡，从侧面说明，他根本像我这样关心你。”
“那说明人家有分寸。”林曦强迫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尽量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我想我知道，周虞你怎么把生意做这么大了？”
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掩饰内心的不安，“小谢总也没招你惹你啊，这样都要被扣一顶黑锅。”
“你这也太有竞争意识了，而且还排他。你不发财谁发财？我求求你了啊，心思用在工作上，说不定能早点结束出差回来了。少在这瞎争风吃醋啊！”
周虞被她的话噎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自在。
林曦也觉得这话说的不妥，周虞的反应似乎也有些不对劲儿。但她却来不及细思。因为林曦现在全部的心神，几乎都被一件事占据了。
她的心里充满了疑惑和不安。柳云霆语焉不详的暗示，周虞无意之间说出的内情。还有一封来历不明的offer……
林曦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知何时，就已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脱身。
而在漩涡的中心，谢墨白的身影若隐若现。
林曦控制不住地去想。另一份offer到底是不是谢墨白安排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难到，自己和柳云霆稍微走得近了一点，他就不高兴了吗？那自己身边的异性朋友，他是不是都要吃一遍醋？他是不是还想要干涉自己的社交圈？还是说，他已经开始动手了？
又随意说了几句，挂上电话。林曦看着面前的饭菜，彻底失去胃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