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纠缠什么，谢墨白你说什么？
“什么？”林曦几乎克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诧异,惊讶地问道。
谢墨白对于她这样的反应毫不意外，再次重复，确定地告诉她没听错。“妈妈很快会退出集团。地产板块大概率将交给郭正分管,我打算安排安逸轩去管工业板块。”
“让我缓缓。”一下子接收到这么多爆炸性信息,林曦需要给自己一点时间消化一下。
以顾幼岚的强势，她怎么肯退休享福？而谢墨白又是怎么说服了郭正，让他愿意离开根深蒂固的工业板块,去管地产？至于重用安逸轩，林曦对此反而毫不意外。她早有了心理准备。
自从上次董事会之后，谢墨白将自己的一些布局,亲口告诉了她。从那时起,林曦就知道，谢墨白费了这么大的心思，收拢控制了安逸轩，肯定是要用他，而且会大用。
哪怕林曦不敢置信，但谢墨白既然将对顾幼岚、郭正的安排，告诉了她。大概率不会再有其他变故了。
董事大会后，这才几天？而且没有任何风声传出。谢墨白对于集团高层的人事调整,就这样不显山不露水地完成了！
是的,哪怕还没有对外公开,但实际上高层人事调整，已经完成了！
林曦不是小白，她深知这样的高层调整,少不了台面下的拉锯和博弈。只要各方的利益交换一旦完成，剩下所差的，不过是一纸公文而已。
“这样不是很好吗？”谢墨白带着柔和的笑意说道：“妈妈退出集团,也免得我们总是意见不合，影响母子感情。”
他微微低头，轻笑了一声，带着些揶揄：“以后你就不用这么如芒在背了吧？”林曦很怕顾幼岚，谢墨白也不是第一天才发现了。
这也不足为奇。他都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来积蓄力量，摆脱母亲带来的控制和恐惧，何况别人。
林曦顾不得应付谢墨白的调侃，急急忙忙地追问道：“顾董她肯？”
“这有什么不肯的？只要想办法，天底下没有迈不过去的门槛。”谢墨白感慨一句，才向她解释道：“以后，妈妈会专心打理家族产业。”
在林曦面前，他可以多说几句。“反正她对二叔也不放心，以后正好亲自盯着。”
林曦打量着谢墨白的神情。他还真是对顾幼岚的性格知之甚深，而且也真会空手套白狼。
他用自己还没能拿到手的家族权力，去向顾幼岚交换了她在集团中的权柄。
对于顾幼岚来说，这相当于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可t以接受。对于他们一家三口而言，这又相当于做大蛋糕。顾幼岚怎么可能不同意？
顾幼岚腾出了位置，郭正为什么会愿意接手。这些林曦都不需要再问了。只要谢墨白和他爸妈达成了一致意见，他们总有办法说服郭正。
倒是谢墨白主动告诉了她：“集团会新增一个研究所，从国外挖人来主持。”见林曦疑惑望向自己，他轻描淡写地说道：“郭瑞松，郭正的儿子。”
怪不得。她正思索之间，谢墨白走近了两步，拉起了她的双手。“林曦你看，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我不会让妈妈干涉我对集团的管理，更不会让她干涉我的婚姻。”他的目光浓重而深情，声音低而轻柔，“所有的障碍，我都会一一扫除。林曦……”
然而林曦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没等谢墨白说完剩下的话。她的动作比思绪更快，本能地有所回避。一把抽回自己的手。
谢墨白的面色一点一点地淡了下来，他自嘲一笑：“我有这么可怕吗？我只是想问问你，中午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大闸蟹上市很肥美。我们好不容易完成了人事调整，难道不值得庆祝吗？”
是你完成的，不是我们完成的。林曦几乎下意识想要反驳，但她并没有真地说出来，只是胡乱找了个理由。“我还有工作，中午不想费时出去一趟了。”
“有这么难吗？”谢墨白擡眼看着林曦，神色难堪，甚至还带这些痛苦，“陪我一起吃顿饭，有这么难吗？林曦，你给的理由，可真是不怎么用心。”
林曦尴尬地笑笑，想要说些什么，谢墨白已经疲惫地说：“出去吧。”林曦犹犹豫豫，准备离开。
谢墨白已经熟练地捂住了心口，似乎努力想要站稳。他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气若游丝一样的想起。
“有时候，我看着你离去的身影。”谢墨白露出痛楚的苦笑：“嗯，在记忆中，在梦里，我好像无数次，看着你这样转身离去，然后就是渐行渐远，不复相见……”
他似乎在和林曦说话，又似乎没有。目光没有焦急地喃喃自语：“每当这时，我总觉得和世界有一种隔膜。”谢墨白擡手随意比划：“这里、哪里，合拢成一个坚硬的罩子，把我困在里面。一种抽离感将我淹没。”
“小谢总……”林曦变了脸色，心里也不好受，甚至饱受拷问。前几天，谢墨白还特意记着她的生日，亲手采摘了桂花，插在花瓶里送给她，陪她一起吃蛋糕许愿。
今天，她是不是拒绝的太不留情面了。天地良心，林曦真的是下意识觉得，谢墨白拜托了父母的管束，准备想要表白。
她心里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所以，不想谢墨白说出来。可林曦真没想到，会突然刺激到谢墨白。谢墨白刚刚完成了他的布局，搞定了顾幼岚和郭正，这都是极难的事情。
或许，他正畅想和期待着美好以后。可是自己却不合时宜地击碎了他的渴望。林曦心中愧疚焦急，几步走到谢墨白身边，半抱住了谢墨白的臂膀。“小谢总，谢墨白……”
“你总是在我最充满期望的时候，将我打落尘埃。”谢墨白神色漠然，不似指责，胜似指责。他也没有理会林曦的呼唤，只是稍微一用力，将她推开。
谢墨白在办公桌前的空间里走动，好像一个徒劳的困兽。谢墨白没有习惯通过摔打东西来发泄情绪，他的习惯已经教会了他克制和隐忍，随时随地的克制和隐忍。
最后他抽出一张空白的A4纸，他那好看修长的手苍白而颤抖。谢墨白就这样克制地，一下一下缓慢地将纸撕成碎片，然后向上洒落。
一张撕完，他努力地想要恢复情绪。如果这个尝试失败了，就再抽一张撕掉。谢墨白的情绪爆发得如此安静，但却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好像一场无声的电影画面，即使画中人的失控，也带着几分冷静自持的味道，但却处处透漏着似乎可以刺痛肌肤的危险。
“别这样对我，我难受。”林曦眼角已经有些晶莹闪烁，有些祈求道：“别这样折磨自己，也别这样折磨我。”
“我可怕吗？你不是一直说怕我吗？”谢墨白面无表情得反问。“可是，我也很痛苦。我只能在心里一下又一下地计数，等待痛苦的浪潮离去。”
“只是，痛苦不肯离去啊。”谢墨白神色心灰意冷：“不是我想折磨你，是你在折磨我压，林曦。你要把我折腾到什么地步呢？”
“我没有，我没有，我只是……”林曦着急的摇着头。我只是没有底气，我只是心里不踏实，我只是想要再想一想。可她没想过会刺激谢墨白抑郁症发作。”小谢总，你的药在哪里？”
“出去！”谢墨白一下子快走到办公桌边，双手撑在桌面上，大口大口地呼吸。似乎想要做些什么，把这种情绪发泄出去。
他回首看向林曦，面色苍白和脆弱，以手捂住额头，“我让你出去！我不想让你看着我这样！还是说，你就要呆在这里笑话我，刺激我？”
林曦吸吸鼻子，压住被谢墨白牵动的情绪，柔声道：“我现在就回自己办公室，你把药吃了。等晚一点，我们好好谈谈。”
谢墨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他没有骗林曦，他说的都是实话。他无数次，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担心她从此渐行渐远，与他不复相见。
但是这一次，谢墨白知道，林曦会回来的……
林曦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忍不住担心。她倒不担心谢墨白对自己生气，而是有些担心他的状态。她在自己办公室里徘徊，就和谢墨白刚才的举动，十分相似。
不知道犹豫了多久。这种犹豫，对林曦来说并不常见。最后，她还是随手抽了一个文件夹拿在手里，准备再去看看。
敲门声想起的时候，谢墨白擡手腕看了眼时间。他没有理会，反正门也没关。
林曦一直等不到谢墨白的回应，心中咯噔一下，又急促地敲了两下，然后直接推门进去。她转过博古架，立即焦急的看向谢墨白。忧心忡忡地发现，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接着就看到地面上洒落的碎纸，苍白的碎纸，好像漫天的大雪，覆盖了大地的生机。而谢墨白就站在这一片荒芜的废墟之中。
林曦随手将文件夹扔在办公桌上，跑到谢墨白跟前扶住他：“小谢总，小谢总。”
谢墨白的眼神开始聚焦，似乎没想到林曦会再回来。
“你来了啊……”他伸手，仿佛要触摸空中无形的事物。谢墨白神情迷茫，喃喃自语“这个世界终于不是无声黑白的了。”
他重新捂住心口：“为什么我心里，没有半分获救的欣喜呢？谢墨白的神色恹恹，声音支离破碎：“下一场痛苦，会什么时候到来？痛苦是永恒的，而平静不过是痛苦的间隙。”
林曦刚才着急地跑进来，忘记了随手关门，她只能低声快速地问：“你的药在哪里？”
谢墨白缓缓地推开林曦搀扶他的手，冷漠地说道：“我不吃。吃药有什么用？”
林曦已经慌忙找了起来。既然是抗抑郁药物，其中一定含有镇静成分，能够帮助情绪快速平静下来。
她大致知道药片放的几个地方，终于在柜子里的一个暗格里找到。林曦按照计量，倒了几粒出来，又把药瓶重新放好，另外端了一杯水。
林曦走到谢墨白身边，低声道：“小谢总，来，把这个吃了会好受一些。”
谢墨白直接把身体转过去，仿佛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任由她哄劝，根本不肯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