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承风“你真敢碰她!我废了你!”……
云挽简单收拾了一些东西,她临时过来,带的行李本就不多,都是她自己的一些衣物,除此以外,也就没有其他的了。
她将衣服叠起收好,又将卧室整理一遍。
这套庭院的钥匙,她拿出来放在了床头柜上,还有陆承风给她的卡。
r/>
重新复看检查,每一份,都确认无误。
那之后,她就像是彻底失掉了力气,曲着膝盖坐在地毯上,沉默发呆了很久。
直到夜幕笼罩,她才提起行李,将卧室门轻轻带上。
东仔晚间不在庭院住。
她这半个月情绪不好,怀孕也多困倦,东仔不影响她休息,总是会把饭菜做好,放在厨房。她愿意下来吃了,就自己热一热。
她今夜走后,可能要过段时间,他才会发觉。
云挽暂时将行李寄存在了一家酒店,她肚子大了,这时候回家,家里老人看到,只会担心。
她也想过回南京,找梁西岭。只是想着梁西岭不久后也要来泉城,他有公务在身,她现在和他说离婚的事,他必定会受影响,因此这个打算也暂时搁置。
她准备先找间宾馆住下。
等梁西岭结束这边的事务,她再和他一道回去,两个人共同商量孩子的事。
这件事她倒是告诉了栾琛。
其实不是有意要透露,只是云挽想将寄存的两只小碗带走,那是她做给孩子的东西,她想带回去。
然而柜台的姓名,当时填的是栾琛。
她发消息和他说这件事,栾琛很忙,并没及时回。
过了半个小时,他忽然电话打进来:“是不是出事了?”
云挽愣愣垂眼:“没有。”
他声音沉厚带着焦急:“别撒谎,你突然要把碗带走。”他停顿,“你是不是要走了。”
他话没说得那么明显,然而两个人都明白。
云挽低头,沉默片刻:“我打算和他离婚了。”
那头突如其来的沉默。
片刻后,栾琛说:“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夫妻到头来分开,一拍两散,除了那些显而易见的原因,还能是为什么。
她说:“也不是什么很特别的原因,我们,原本感情就不是很稳定,结婚三年,我有点累了,就想分开了。”
她没有说得太细,然而栾琛一听就明白:“是他的问题是吗。”
云挽微微愣了愣:“没有,两个人都有问题吧。抱歉,我不是很想提这件事。”
栾琛哑声:“好,那你现在哪里,我送过来。”
“太麻烦了,我打车去就……”
“不麻烦,挽挽。”他声音分外低沉,透着沙哑,“你就答应我这一次。”
云挽也不好再拒绝,只得同意,将酒店地址告诉了栾琛。
栾琛来得很快。
大概是晚上九点多,他站在门口,满眼憔悴,浑身都透着股难掩的疲惫,曾经温雅含笑的眼瞳,仍旧柔和,只是多了些沧桑的倦意。
知道是因为自己,才会让他这样。
云挽心口一涩,心里浮出许许多多的愧疚。
栾琛说:“可以进去坐坐吗?”
云挽轻轻点了个头,扶着肚子侧身,让他进来:“我临时订的房间,有些简陋,你不要介意。”
她唇色有些苍白。
和陆承风结婚的三年,她一大半都在家,没有工作,也没有积蓄。她不像是妻子,仿佛就是他豢养的一只小雀,离开他以后,没有钱,就不能活。
既然签好字离婚,云挽就将卡一并还给了他,现在手头拮据,其实没多少钱。
她订的宾馆也只是很普通的档次,最便宜的标间。
栾琛西装革履,黑色手工皮鞋擦得一尘不染,只是站在门口,就显得与这个房间格格不入。
她心里难过又窘迫,换做是谁,被相识的人看见落魄样子,都不会好受。
栾琛扫视一圈,倒没有显出多少异样:“这间好像有些潮,你怀着孕,身体吃不消的。”
她小声说:“我住一段时间,就回南京了。”
他站在房间中央。
她怕刺眼,就开了壁灯,床头的光束很暗,洒落在他身上,金属眼镜镀上朦胧的光:“你去我那里住好吗。”
云挽睁大眼睛:“去你那里?”
他说:“嗯。”
她慌乱摇摇头:“不用,我不想麻烦你。”她才和一个男人结束一段感情,实在是没心情,也没力气,再和别的男人陷入风月。
住宾馆,他来看她,还算合理社交范围,她其实能接受。
然而住去他那里,云挽没来由心慌,只觉得有点不安害怕,并没有多么高兴。
然而栾琛却解释:“我知道你不愿意,只是现在这个环境,你身体真的会吃不消。”
他说:“你如果觉得别扭,我给你安排酒店,你不去我家里,好吗?”
云挽眼眸里几丝轻愁,她其实心里很乱,远没有表现出来那么情绪稳当。
她说:“还是不要了,谢谢你。”
栾琛紧抿唇:“是因为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吗?”
她没有想到这方面,栾琛和陆承风都挺像的,两个人总能曲解她的意思,想到崎岖的角落。
云挽垂睫,轻着声解释:“和他没关系,只是我现在,比较想安静安静,还没有办法立时接受别人的好意,对不起。”
世上因果报应是相通的,接受了谁的好,必然就要付出什么。
她才离婚。
离婚的理由,很大程度上,是她根本不知道怎样付出,又怎样才能停止付出。
她目前暂时不想再和谁缠在一块。
栾琛没有逼她,只说:“我做这些都是我自愿,你不用觉得为难。我不勉强,只是你如果觉得身体不舒服,吃不消,一定要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我,好吗?”
她再没退路:“嗯。”
栾琛似是心里松了口气,语气也跟着平静不少,没有了最开始的煞气:“吃晚饭了吗?”
她说还没有。
栾琛拿出手机:“我跟助理说一声,订了晚餐送到这里。九点多还没吃饭,你受得了,孩子也受不了。”
云挽有些尴尬地弯了弯唇。
他倚靠窗边小声打电话,没过多久,宾馆房门被敲响,他下属动作迅速,来得也快,没过多久,就将晚餐送了过来。
“先生,东西备齐了。”
栾琛说:“送进来。”
助理将东西擡进来,晚餐是全部用食盒打包好的,品类很丰富,除此以外,还有常见的生活用品,包括被褥,一台除湿器。
栾琛见她愣怔的模样:“不确定你在这里住多久,既然不想搬去我名下酒店,我让人把用品给你配齐。酒店床品不太干净,闽南地方也潮,你可能要住不习惯的。”
他把食盒摆在小桌上,修长的指骨露出来,袖口严丝合缝地贴着手腕。他衬衫每一粒扣子都系得极好,不会像陆承风,不舒服就会将袖口挽上去两道,随性里透着狂野。
栾琛矜贵,端正,克己复礼。
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丝神态表情,都好像是精密计算过的,不会有半点差池。
尽管和颜悦色,可和他这样教养良好的人说话,本身就容易让人产生距离感。
云挽没想坐等着吃,赶紧上去帮忙:“我来摆吧。”
她瞳色水光浅浅,犹豫望着他。
他身后助理说:“先生从公司出来就往这里赶了,晚饭还没有用。”
栾琛皱眉,看他一眼。
云挽立刻说:“那你,你要留下来,一起吃吗?”
其实单独吃饭还是有些暧昧了,她和栾琛接触不多,两个人唯一一次单独吃饭,是做采访。
只是好歹那时候,还有个采访的幌子,她也还不明白栾琛的心思,不会觉得尴尬。
然而现在。
云挽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冒犯,手指在身前不安地绞了绞:“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你助理说你没吃……那可以,顺便。”她视线落到那些饭盒,“而且那么多,我应该吃不完。”
栾琛莞尔:“吃不完就浪费了对吗?”
她轻声嗯。
栾琛越过助理看了眼门口,他助理立刻会意,微微颔首退了出去。他转过身,西装系了两颗扣,他解开,搭在椅背上:“坐,一起吃。”
云挽才摸了张椅子坐下,将饭盒都打开,默不作声地小口吃了起来。酷暑炎热,她心情沉郁,本身就没什么胃口,夹菜也夹得少,几乎不怎么动离得远的菜,都是就近吃两口。
栾琛眼瞳安静:“不喜欢吃吗?”
她冷不丁听到这句话,手一抖,汤立刻碰翻,泼到腿上。
还是温烫的,她穿着裙子,即便不会烫伤,但也红了一片。
云挽刚才在走神的,不知道他会忽然开口。
她现在宛如惊弓之鸟,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吓得瑟缩起来。
她下意识想道歉:“对不起,我没注意。”
栾琛看她害怕的样子,唇缝抿成一条直线,他沉着脸,打电话让酒店把烫伤药送上来,别的一句话也没说。
等到她处理完伤口,重新换了条睡裙出来。
栾琛盯着地毯:“你搬去我那里吗?我找人照顾你。”
她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件事,甚至又提了一遍,云挽捏着门框,犹豫道:“不用了,我过段时间真的回家了,谢谢你的好意。”
这样的话就等于变相拒绝,栾琛半垂着眼,表情说不上失望还是意料之中:“嗯。”
紧接着,他擡眼:“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云挽一愣:“什么?”
栾琛目光笔直:“为什么心里一直有他?”
她一下子怔在原地。
这个问题她也曾经无数次问过自己,得到的答案,连她都觉得茫然。
爱他什么。
抛不下的又是什么。
十多年的爱恋,到最后分崩离析前一刻,她迟迟不肯放手的,又是什么。
栾琛的眼眸不偏不倚,她被这句话定住身,他随着她呼吸瞳色愈发深沉,最后,氛围沉默,他深呼吸一口气:“抱歉,我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