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太岁吃了它,就能长生不死
听到这脑满肠肥的郑里长竟敢攀扯薛宗主,韦良臣看他的目光已经像在看一具尸体。
虽不知他为何冒犯宗主后还能活着,但韦良臣心里肯定,此人就跟秋后的蚂蚱一样,蹦跶不了多久了。
顾盛对薛宗主的了解到底不如韦良臣多,见郑里长说起“师尊”二字毫不心虚,心中也不禁有些动摇。
薛宗主本人自然不会有问题,只是她老人家贵人事多,偶尔察觉不到徒儿下山作恶,也未可知。
她想了想,取出钦差令牌,郑重说道:“郑里长,本官奉皇上谕旨,巡视大周全境,代察吏治民生。尔若为修道中人,理应归缉妖司管辖,当卸下里长之职,不可惊扰百姓。若要继续担任里长,便该遵从皇命,岂能私自加收杂税?”
话说得很明白,任谁也不能两头吃,顶着薛宗主徒儿的名号收税,不合法。
郑里长一愣,眯起□□里的眼睛仔细一瞧:“您是顾盛顾大人?”
顾钦差的威风,这些日子已经在各地官场上传开了。也只有这样没根基的年轻人,才会甘愿做四处结仇的孤臣。
顾盛点头说:“不错。”
郑里长神色一肃,挥挥手,令官差们收了刀刃,避开韦良臣的刀尖,叉手行了一礼:“小人见过上官。”
韦良臣瞥了眼顾盛,后者微一点头,她便把刀收了回去。
两人没有看到,旁边的掌柜的眼神一黯,无声地叹了口气,还以为来了位青天,谁知……
她却不知,顾盛和韦良臣并不是要放过郑里长的意思,只是,此人收杂税收得如此理直气壮,必要查清前因后果,才做判决。
杀一个郑里长容易,严明纲纪,叫以后少出、不出郑里长,才是她们这趟出巡的目的。
只见大腹便便的郑里长行礼结束,直起身后,脸上丝毫没有慌张之色,一派从容地解释说:“自从薛宗主开始庇护广信县,县里便少了许多妖邪害人之事,宗主大人是世外高人,并不在乎黄白之物,只是我们做晚辈的,又怎么能不多多孝敬天材地宝,叫她不必为这些俗事分心呢?”
他笑眯眯地望向掌柜的,柔声问道:“让你说,是以前的日子好过,还是现在的好?”
掌柜的缩脖弯腰,袖着手,小声说:“现在这日子,确实太平了不少。”
话是真心话,心里却还是有些苦涩,虽无性命之忧,累死累活挣的碎银几两,全都交了杂税。
这才几个月功夫,以前攒的银钱就见了底,本来还指望着今年能把小店修缮修缮,多招揽些生意呢,现在看来,能守住店,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日子,是越过越没奔头了。
顾盛是乐伎出身,小时候去贵人府上演出,收的打赏t总要受教坊、官差、掌院好几层盘剥,最后能留在自己手里的,最多十之二三。
这还是当今陛下登基后才有的,再往前,乐伎不光要弹词唱曲,还得卖身。
因此她深知,杂税一加,百姓最后一点盈余也要被拿走,真正被敲骨吸髓。
只是这话,掌柜的又怎么敢说。
顾盛思量一番,对郑里长说:“听你的意思,你们广信县全县都在征收经制钱?”
郑里长对着京城方向一拱手:“县尊已经写过折子,禀明了圣上。”
顾盛一怔,好啊,合着皇帝也是幕后黑手,偷偷摸摸违背自己制定的政策?
身为当今陛下执政后受益最多的人,顾盛绝不相信她会做这种事。
只是,此人究竟哪来的胆子,敢撒这弥天大谎?
顾盛沉住气,不动声色道:“既然如此,叫广信县令来见我。”
“这大晚上的……”
“怎么,本官叫不动他吗?”
顾盛冷冷盯着郑里长,既然敢搬出皇帝来给自己背书,又岂有不接受钦差盘问的道理,难道要造反不成?
被呵斥了一声,郑里长脸上的笑容终于收敛了,他看了顾盛一眼,垂首应道:“小人这就去请县尊。”
等郑里长肥胖的身影走进黑夜里,韦良臣看向了顾盛,顾盛轻声说了声去吧,她便如一只大猫,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留在旅店内的官差一惊,才要动作,已被韦良臣的随从用刀架住,挨个看管起来。
顾盛敢放郑里长去叫县令,为的就是打草惊蛇——
惊出来,才好抓。
掌柜的也是一副七窍玲珑心,见此情景恍然大悟,这位钦差还真是来为民做主的。
几只猪妖当了半天鹌鹑,想趁韦良臣不在悄悄溜走,才一推店门,就感觉到一股冰冷杀意,吓得连滚带爬,蹿回了角落。
顾盛正准备重新询问一番掌柜的,听到动静擡起头,只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拉开了木门,一名头戴斗笠的剑客,背着两柄大剑,一言不发地走进了店中,直接坐到了猪妖旁边的空桌边。
本来就已经在瑟瑟发抖的猪妖,竟然被她这一举动吓得砰砰数声露出了原形,一个个猪头人身,油光满面。
所有人呼吸一窒,想不到这小小旅店中,接二连三地出现奇人异事。
这剑客又是谁,从何处来,要做什么?
不知为何,顾盛觉得剑客背上的剑有些眼熟。
她与郑里长、广信县令有关系吗?
顾盛心里产生了些许不安,然而毕竟少年气盛,只迟疑片刻,就起身走到了剑客对面,对掌柜的招手说道:“切二斤猪头肉来,我要请这位侠士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