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乐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夸过,他羞涩地垂下脑袋,却不失了礼仪,端茶倒水,跟着冉云祉乖巧的喊人,总之,无人能挑出他的错处。
冉言淮的胡子都快翘天上去了:“那是,阿乐可算得上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好男人了,不愧是我们的姑爷。”
他早就承认烛乐了,只是他爱面子,在这么多人面前,不介意给烛乐一个好脸色。
不止冉氏夫妻,还有灵泾的徒弟,一个个围着他又是比划又是逗弄的。
“这个小师弟蛮好玩的。”这是他们对烛乐一致的印象。
见了亲人和友人,婚礼的事项也按部就班的推进,冉言淮一声令下,不消两日,灵泾山上下便挂上红绸红灯,处处贴上喜字。
离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烛乐走在灵泾山的路上,每次听到清云山庄的人恭敬喊自己姑爷,都有一种无言的恍惚之感。
明日,就是他和阿祉成亲的日子了。
冉云清与戴苍已在前夜去了凤凰台,他其实猜到了,阿祉选择这个时候嫁给他,多半是有把他留在这里的意味。
明日要穿的婚服和嫁衣都已经送来,他没来得及试穿,却怔怔地望着试穿嫁衣的她。
乌发如墨,嫁衣如血。
她的眼睛一直像弯弯的月牙,清澈明亮,平日里穿着少女般娇嫩,如今换上大红嫁衣,映着面容也带了些许艳色,即使没有上妆便是如此摄人心魄的美,若是细细雕琢,那究竟是怎样的倾城风华?
那样的美,可惜他再也看不到了。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黯淡下来。
再也看不到了……
“我本想自己准备嫁衣,绣个鸳鸯上去,娘说,按照我绣的本事,怕是我下辈子才能嫁给你,那可不成,我急着嫁。”身着一身嫁衣的冉云祉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擡眸向他笑笑,“不赶紧嫁了,你跑了怎么办?”
她双目含情、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以后,她也会如此看另外一个人吧?
想到这里,他的心仿佛被攥住了似的疼了一下,一想到明天,她要自己面对一场新郎不在的婚礼。
明天……那么多人看着……看着她成为一个笑话,她一定恨死自己了。
他心生退意,心里想着要么就不要去凤凰台了,就留在这里与她成亲,可是未来的预言一直不断在他眼前浮现,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阿乐?”她见他不回答,拍拍他的脸让他回神,“看到那么多人,你害怕了?想跑了?”
他摇摇头,压下眼中的歉意:“不会跑。”
看了许久他都没有去换婚服的意味,冉云祉想看,也只是一句,现在换了,明天就没有期待了。
夜越来越深了,他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身上的白衣穿得板板正正,微扬的眼角带着星点的光,烛火落在他的唇瓣映上红,勾人心弦。
再看下去,她指不定会把他扑倒吧?
冉云祉偏过头催促道:“娘说过了,新娘嫁人前一夜,是不能和新郎见面的,你一会记得回你自己房间去。”
这几天冉言淮偏不让他们睡在一起,但防不住有些人开窗的本事,睡一夜,又早起偷偷跑回去。
“可是我不在你身边,我睡不好,明天就会没精神。”
他想多看她一眼,哪怕一眼。
“规矩你不遵守了?”冉云祉笑了,“不差这一晚。”
“你睡吧,我晚点走。”他还是要留下。
冉云祉看了他半晌,突然认真地唤了他一句:“阿乐。”
“嗯?”
“你……不会骗我吧?真的不会跑吧?我能相信你吗?”
“不骗你。”他笑容依旧温柔,“你可以……永远相信我。”
她这才放心地笑了,伸出一只手:“拉钩,这样你食言的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烛乐看看她的手指,学着她的样子,手指与她轻轻一勾。
“你嘴唇有些干啊,喝点水吧。”她摸了摸他的唇角,为他倒了一杯水,“喝点水,时辰不早了,我们睡觉。”
他盯着她手中的杯盏看了片刻,接过来,一饮而尽。
“真乖。”冉云祉俯下身亲在他的侧脸,“明天见……夫君。”
他眼中坚定的水光突然晃了一下。
而后,他将她按在自己腿上,凑近她,捧住她的脸,声音呢喃轻柔:“明天见……夫人。”
未等她反应,他的吻便覆盖上来,轻松撬开她的牙关。
她以为他只是想来吻他,对他并不设防,但恍恍惚惚之间,被他递了水进来。
刚才的水,他并没有喝。
她意识到这点,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可他却捧着她的后脑吻的强硬又绝望,下了药的水被他悉数喂给了她。
“阿祉……这些对我没用的。”好半晌,他才松开了她,将她抱起来往床边走去,“好好睡一觉吧。”
这样也好,他便不必用别的方式了。
冉云祉紧紧攥住他的衣袖,央求道:“不行……你不能走……”
不能走,你走了,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