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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鱼死网破 她不想再这样任人摆布。……(1 / 2)

第64章鱼死网破她不想再这样任人摆布。……

“一切都回不去了。”晏乐萦道。

季砚沉默了很久。

他感受到她在他后背挣扎起来,她似乎想下来,他的手又收紧一瞬,最终还是如她所愿,轻轻将她放回地上。

晏乐萦觉得心口的疼更甚了,可她还能站住,不需要仰仗依靠他,她也能好好地站稳。

再与这个面色总是沉冷的帝王对视时,晏乐萦难得从他眼中瞧见极深的脆弱,迷茫,像是当年那个青梅树下的少年郎。

他看着她,好像想不明白她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原来眼神也能透露出心声。

她想,季砚似乎很想质问她,难道她对他就没有一丝感情吗?

可她只是极为疏离淡漠地看着他,看着他的脆弱与痛苦,看着他纠结挣扎,看着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重新蒙上殷红,眼尾潋滟,却又破碎。

依旧很像当年,她又要抛下他。

季砚心想。

“……如你所愿。”最终,他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好似又成了面无表情的冷酷帝王,“朕会恨你一辈子。”

晏乐萦觉得心口疼得更厉害了,但她淡淡扯动唇角。

那句“如此最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面前的男人已经转过了身,他不再愿意听见她说出任何伤人的话。

她静静望着他的背影,看着那高大俊挺的身影步伐竟有些踉跄狼狈,逐渐在澄金晚霞中成为一个小点。

他成功被她气走了,不到深夜不会回来。

但看着余霞成绮,晖光弥散,晏乐萦还是深感时间不多,轻咳一声,没再管他。

殿门前早已站着宫女接应她,见晏乐萦转身,两个宫人连忙去搀扶她。

晏乐萦依旧摆了摆手,饶是已经很累,往后的路她也想自己好好走下去。

*

唯有一扇小窗的内殿,哪怕夜晚还没完全来临,也是一片漆黑的。

晏乐萦屏退宫人,只说想自己歇息一会儿,虽是很累,可她的心底竟是平静的。

她独自点燃了那盏琉璃灯。

宫灯上五色斑斓的花卉随着烛火变得栩栩如生,熠熠生辉,光色那般柔丽,缤纷,映衬在内殿之中,将一切阴霾都照亮了。

这是许久以来,晏乐萦再度在明亮的灯光下,感受到了温暖。

她看着琉璃宫灯,看了许久,直至眼睛开始因为烛火酸涩,生疼,这一刻她眼前又浮现出季砚那张清俊的脸庞。

他曾为她亲手点上这盏灯,让满室光华璀璨,好像能将她的心也照亮;又亲手用纱巾将它蒙上,令它只能露出微弱的光,也好像叫她的心也封闭。

爱也是他,恨也是他,走到这一步,晏乐萦也再难分得清究竟该不该怪他。

她揉了揉眉角,将这些无关的想法驱逐出脑海,打开了琉璃灯下的暗格……

药丸融化在唇齿间,苦涩至极的味道流向喉间,很快,五脏六腑都开始抽痛,连浑身血液好似也变得冰凉,她有些撑不住,伏案昏睡了过去。

……

琉璃宫灯内的烛火摇曳闪烁,终是油尽灯枯,“噗”得一声,殿内刹那间被浓沉丝墨的黑暗吞噬。

晏乐萦再度悠悠转醒,下意识朝着殿外喊了一声,但两个宫人都没有回应。

不过难得她没有很慌张,很快,有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在稀疏月光下步入殿中。

许久未听见的音色,那人总爱像调侃一样唤她“燕燕”。

这个小字由季砚喊出来时,晏乐萦的内心总是平静的,或者说心底会荡起清浅涟漪,明知不该,仍忍不住柔软。

可由季淮喊出来,她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十足恶心。

晏乐萦强压下那股呕吐的欲望,缓缓站起身来,静静看着季淮绕过檀木屏风,一步步走进。

与季砚有些相似的高大身形,季淮一袭黑袍裹身,身姿俊挺,似如暗夜鬼魅,几乎要与浓稠的夜色融为一体。

可那并非是宫人着装,他的衣角依旧堂而皇之地绣着缠金蟠龙纹,似乎废太子的身份于他而言也未有什么影响。

虽然晏乐萦知道不是,他很在意败给季砚的过往,从前相处的时光里,这个青年的神色越发阴郁。

此刻更是如此,那张脸庞眼见是笑着的,依旧俊雅从容,可在昏暗夜光的笼罩下,那一双乌眸幽深得不见底,如冷夜中锋利的刀刃,寒光闪烁,似要从晏乐萦身上生生剜下一块血肉。

“好燕燕,你真是好重的心机啊……”

季淮一边信步朝她走来,一边缓声感叹,“用假的机密图糊弄孤,诓孤叫你母亲脱身,现在又想用一个宫女来糊弄孤,啧,谁给你的胆子?”

“殿下说笑了。”晏乐萦单手撑着桌案,忍住喉中欲翻涌的血气,“您会进宫,自然不可能只是为了一个宫女。我等了您数月,等到都快死了,这么长的时日,想必您定是有所筹谋。”

季淮顿在她一步之外。

琉璃灯燃尽后,殿内昏沉,唯有清冷月光艰难地从窗棂透入。

他不急着上前,反而借着微弱月光打量起晏乐萦,她眼瞧着清瘦了许多,尤其面庞煞白,饶是光线昏黑,也难掩气色之差。

“燕燕,你也别怪我,我这不是来宫中救你了吗?”他嗤笑一声,难得地摆出一副耐心解释的模样,“你我本是一类人,从不轻信人心,就如同你不肯轻易将机密图交予我,我在宫内的暗线,又岂能轻易透露给你?”

月光下,稍显寂静,晏乐萦也可以安静地打量他。

季淮看上去倒是没什么变化,他说的也没错,实则他二人都是那种无论如何都不会轻待自己的人。

近一年,季淮定然在暗中筹谋着夺权,亲自北上京城,又冒险重返皇宫,如此多事之秋,他却依旧能维持一副安然自若的模样。操心的事或许有,可定然是下属比他操劳的多得多。

但她和他也有许多不同。

譬如此刻,季淮仍用一种打量物件般的眼神审视着她,嘴角虽挂着笑,眼底却透着彻骨的凉薄。如此高高在上的模样,晏乐萦永远做不出,也永远都令她恶心。

他永远觉得自己是天潢贵胄,高人一等,生来就有权随意主掌旁人的生杀。

或许掌权者都是如此,所以,她也在八年后与季砚渐行渐远。

她厌恶这样的他们。

“可如今,殿下还是愿意以身涉险啊。”晏乐萦只道。

季淮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那副高高在上的伪装瞬间崩裂,像面具被狠狠撕下。

这般变脸却让晏乐萦感到一丝快意,因为今日他也该尝尝,一切都掌控不住的滋味。

季淮连音色也变冷了,压低声音问她,“你最好别耍花招,阿乐在何处?”

没想到他还不是先问机密图,而是先问“阿乐”。

晏乐萦微顿,一时也有些唏嘘。

像季淮这种真正冷心薄情的人,竟也会真为了一个宫女前来。

想到这里,她也学着他的样子,想要冷嗤。

季淮便阴沉沉盯着她,见她这副一时并不打算开口的样子,他又勾起一个讥讽的笑,一双阴鸷的眼自上而下扫视着她,“还以为季砚对你有多么情根深重……”

“还不是将你折腾成这样。”他轻蔑地瞧着晏乐萦,见她虚弱至极,反倒笑意愈深,“你说你,燕燕,从前是多美的一张脸,孤瞧了都动容,你早早应了孤多好?偏偏惦记着季砚那个低贱的杂种,只可惜,这再续前缘的滋味……好似不甚美妙啊。”

晏乐萦皱眉,她张唇欲反驳些什么,喉间的血气再度涌上来,叫她抿紧了唇,硬生生将那口血咽了回去。

见状,季淮笑得越发肆意畅快。

他笃定她是无言以对,无力反驳,又如此虚弱凄惨,继而走近了她一步继续端详她。

“好好替孤办事,你做不到,如今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真叫孤唏嘘……好了,别瞪孤,孤还是垂怜你的。”他以一种上位者的虚情怜悯在与她说话,居高临下看着她,“今日孤愿意为了阿乐而来,自然也愿意救你,你好好交代——”

那口鲜血终于被晏乐萦艰难咽下,她咳了一声,听着他的话,只觉得越发恶心。

她终于忍无可忍,也是头一回十足硬气地质问他:“你真以为你是什么正人君子,我又可曾承过你半分人情?”

“将自己说得那么良善,实则是道貌岸然,枉顾人命的伪君子,我已经恶心你如此行径够久了。”

“季淮,你也配做一国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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