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被吹散,含星的双目清晰起来,近得那脸上的热意都黏到了他的脸上。
“事多,未搬。”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也轻轻的,如陷梦中。
“我再鲁莽一回。”玖洏说道。
“什……”
阿元蓦地顿住,玖洏发烫的脸颊已贴上了他的脸颊,她蹭了蹭又离开。
下一瞬,一点凉意在他的脸颊如蜻蜓点水,一掠而过。
偷亲完,玖洏欲跑,方才发现自己手腕还被抓着,跑不了,只好垂着头,将手晃了又晃。
阿元骤然回过神来,手一松,玖洏便把手腕从他掌心抽走。
“凤姬。”
喊了一声,他却又不说了。
玖洏忍不住追问:“什么?”
阿元低低说道:“近来天族事多,凤姬不如先回凤凰台,斯年大哥也想带你回去避上两日。”
玖洏立马改了颜色,坚决道:“我不!”
好在阿元也不再说,只点了点头,道:“他们在等我,我先进去了。”
玖洏猜出他们无非是在商议战事及幽冥之罪,忙道:“我也去。”
见阿元看着自己,玖洏又道:“劫狱之事,不必顾虑凤族,我违背天规,自会承担认罚,不怕他们攻讦。”
阿元问:“若议冥族,你可能忍耐住不动粗?若你惹怒他们,众神愈加针对连与,你又当如何?”
玖洏语塞,她不是不清楚自己的脾气,再说了,她逃了天后雷劫,尚未上任天后,说话哪及阿元有份量?自己若是出面,怕是给阿元倒添乱。
当下她也只好说道:“那好吧,我走了。”
“嗯。”阿元应了一声。
玖洏不再逗留,扭头离去。
来到合虚宫,旬波不在,只有调英留在宫中料理事务。
玖洏先找医官们问询过,神仙若换上魔之眼,是否有要紧害处,她描述了一番玄女的症状,得知无恙,又问起阿元伤势,医官们皆说无妨,她才安心。
回到自己殿中,一切如旧,她的天后冠服仍与刚送来时一样,纹丝未动地放在桌上。
腓腓与梦貘正窝在榻上酣睡,腓腓的大毛尾巴圈着梦貘,两只团成了一团。
殿中温暖,烛影摇晃,连日来压下的疲倦忽然席卷而来,什么都已无力气再想。
扶着榻边灯柱,玖洏沉沉地坐在了地上,趴在榻沿上便睡着了。
觉中无梦,醒来残烛已尽。
玖洏跑出殿外,阿元还未回来。
难道他被为难了?
玖洏放心不下,决定到凌霄殿看看。
未想半路上恰巧碰上刚出来的少虞,玖洏忙向他打探起殿中情况:“你们散了?幽冥之事有定论了吗?我怎么没见阿元?”
少虞却未直接回答:“去看看连与吧,他被关在天牢中。”
“是什么意思?”少虞的话足以引发她所有不好的猜想,玖洏焦急问道,“有定论了?他们要重罚师兄?其他冥族阴官怎么处置?阿怿呢?她有办法脱出魔身的,你告诉他们了吗?阿怿是绝不能以寻常魔族处置的!”
少虞避开所有疑问,说道:“天帝让我去看护魔君,你便随斯年君回丹xue山吧。幽冥之事不要再管,你已尽力了。”
玖洏说道:“我与他说过,不回去的。到底怎么了?你不肯说,我自去凌霄殿问去!”
少虞拉住她:“皆诛。”
玖洏愣在当场,不可置信,半晌,她竭力克制道:“师兄知道真相不比天族早,而被抓的冥族中,甚至有大半连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冥王也是被魔族逼迫所为,罪魁祸首不是他们!”
少虞轻声道:“是,罪魁祸首是魔族。”
玖洏张口却又闭上,满腔怒火地与少虞无声对视。
良久,玖洏才问道:“什么时候处置?”
“明日。”
玖洏忍不住发笑,语覆寒霜:“被祸害的下界尚未平定,地狱恶鬼还未抓回来,他们这般等不及地要处置阴官,是急不可耐,想要入主幽冥吗?新任冥王也不打算从冥族选了吧,他们哪个自荐了?我送他去当真鬼!”
“慎言!”少虞低斥道。
玖洏自知是口不择言,失了分寸,也不再提这话,只道:“可是,不能这样。”
她说得字字艰涩,少虞也不由哑然。
玖洏深吸了口气,再吐出,语声平静地问道:“表兄你告诉我,主张尽皆诛杀的是以谁为首?”
少虞心怀疑虑地望着她,不答。
玖洏冷笑道:“难道我打得过他们吗?我若先被打死了,多冤枉?”
少虞这才告知三个名字。
玖洏心中有了数,径自招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