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太和舞是两个人的事。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姜太玄的天衍术已经修炼到第八重,就像许燕时说的那样,她距离证道曾经仅有一步之遥,就连她的师尊、圣门前任掌门江照知,晋升八重也是不久的事情,而姜太玄能够以元婴修为荣登掌门宝座,凭借的就是这超卓的天赋。
但是,也正因为她的天赋过于超卓,在天衍术上的造诣在如今的圣门堪称一骑绝尘,故而至今仍无人察觉,她早已自第八重跌落。唯独沈容刀,曾经一同修炼的千万个朝朝暮暮,令她对姜太玄的境界感知再敏锐不过,即使此刻仍未全然找回往昔,也还是第一时间发觉。
姜太玄闻言浅笑:“就知道瞒不过你。”
“但你瞒过了别人。”沈容刀踩上石墩屈膝坐在脚跟,思索道:“失去挚友,悲痛欲绝,闭关休养?”
姜太玄唇边犹有笑意。
“实则境界跌落,闭关稳定——你倒是装得够好。”沈容刀擡擡下巴:“你的眼睛呢?”
姜太玄将要开口,沈容刀下一句又来:“也是因为我?”
“也”字用得很灵性,但姜太玄没有犹豫。
她摇头,道:“归根结底都是为我自己。”
“是了,为你自己!”沈容刀合掌大笑,直身道:“这点你也清楚。当初我们可不是这么说好的。”
姜太玄:“但你让我怎么丢下你。”
“可你明明距离证道只有一步之遥。”沈容刀道:“你只要按部就班走下去,就能够证道、或者永远不能证道——这不是我们一直想要证明的事情吗?可你现在这样……境界居然跌回了第七重,又要什么时候才能再往前走出一步,我们所做的一切……我死的那一回,又算什么?”
“不要和我说我又活了。”沈容刀紧跟着抢白:“可难道我不是真的死了一次吗,难道那些人不是真的把我们逼到崖巅,你不是真的把剑刺进我的胸口,我难道不是真的流过血、受过痛吗——我已经死了,姜太玄。”
她定定地看着姜太玄,重复:“我已经死了,可你还活着。”
没有人出声,空气安静下来。沈容刀不堪与姜太玄直视,有些狼狈地别开了脸。
“但是……弗征。”姜太玄仍看着她,声音有些滞涩:“你凭什么以为你死了我还能证道?”
沈容刀不看姜太玄,可那声音却传进她的耳朵:“那也只是你觉着而已。可太和舞是两个人的事。”
姜太玄看着沈容刀,笃定地说:“谁也不能缺少。”
“……好。”沈容刀正过脸说:“现在我活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没什么好准备的。”姜太玄道:“我们不是一直在准备吗?”
“可事实是到现在你也不知道当初究竟是怎么回事吧。”沈容刀嘲讽道:“当初你的天衍术达到第八重,也只算出了我的死,现在退回了第七重,你能算出什么?”
“纵使我算不出什么。”姜太玄凝视着她:“也不影响我做任何事。”
沈容刀对上她的目光,良久,落座,语气平缓下来:“但你总该算出点什么吧。”
“境界跌落前,我曾做最后一次推衍。”姜太玄道。
“看起来结果不妙。”沈容刀道:“又是涉及合欢宗至宝,又是涉及宋烛远和那么多宗门,你的天衍术在这事儿上就没怎么灵过。”
“不那么灵,但也不是全然无用。”姜太玄忽然宕开一句:“宋宗主说当初的消息不是她传出去的。”
“当然不是她。”沈容刀不以为意:“合欢宗丢了宝贝这种事,最怕传出去的就是她。”
她不欲多谈,问:“你算出了什么?”
姜太玄道:“我算出了一个人。”
“一个人?”沈容刀道:“这么直接。谁啊?”
姜太玄道:“这人你现在也认得了。”
沈容刀皱眉:“暴风?”
姜太玄摇头。
“我现在认得,说明是这段时间我认识的人。不是暴风,难道是苏胜心?总不能是符剑花吧。”
姜太玄又弯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