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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第 79 章 二入江宁(1 / 2)

第79章第79章二入江宁

五月末,义军攻江宁。

黄仲骕的禁军班师回朝,正值炫耀战功之际,江宁告急的文书递来洛京,居然一时石沉大海。信使日夜焦心地枯等在馆驿,却连上峰的面也见不着。

京朝里自有暗流汹涌,战事却等不得,信使快马加鞭,十日去、十日等、十日回,临了却发现自个儿回不去江宁府城。

——那城四面早被贼匪围得铁箍似的了。

好在他也没得着朝廷什么正经的答复。真不幸中的万幸。

信使灰溜溜找地儿猫着去了。

围城可大可小,少则十几二十日、大至一二年也有,那必是城里城外双方俱疲惫交加,只等谁先撑不住。

自然,以单铮兵众的实力,是围不住这样长时日的。他们不过钻了地方城防空虚、京中反应迟滞的空子,趁着无人能管,务要近日内拿下江宁。

偏此城为旧朝古都,墙高城深,又有宽阔的护城河环绕,一时难以攻克。

自五月至六月上头,单铮领各部城下攻了数十次,折损了千余人,却怎么也攻不下这座城。

焦灼气氛一时盘旋连营帐中,士气也有低靡的势头。巡营的头目将领瞧在眼里、急在心里,围城不攻之时,便聚在中军帐议论计策。

王渡倒是出了个不错的法子,“彼军贪婪,咱们可借攻城之机,遗下财货于城门外,趁他哄抢、不听管束之时,率奇兵冲入城中,开出一条路来,直捣官署。”

“此计可行,只是太过凶险。四面通衢的城门皆有重军把守,如若强关城门,拉起吊桥,岂不平白送了先锋勇士的性命?”军师林文贵道。

赵芳庭道:“似江宁这般有根基的大城,攻城以攻心为上。若使彼军惶惶,攻入城去,便不是难事。”

中军帐里有人眉头深锁,有人议论纷纷,都等着单铮拿主意。

单铮沉吟半晌,点头道:“舟横先生说得有理。攻城本就是险之又险的事,但有几分把握,便可一试。”

说罢扫视众人,目光盘桓一周。

“我愿为先锋,”座下一人声如雷霆势沉,正是宗契。

随后又有几人附和,皆愿一马当先,冲城夺门,俱是素日里勇武过人的头目,领了这一件刀尖上拼命的差遣。

·

初夏六月,江宁府城下,处处潜流暗涌,大战来临的凝肃气息如欲来山雨,沉沉压在城上城下铺开连片的兵众之中。

谁也不会注意到,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的悲喜心情。

毕竟,当两只巨兽争斗时,是不会在意是否碾死了几只蝼蚁的。

武大用此时便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蝼蚁。

——随波逐流、听天由命。

可当关乎他自身的噩运降临时,他这样一只蝼蚁也开始觉得,总要反抗一下、争取一下。

快点、再快点!

他驱着一只疲惫不堪的老牛车,自己也像套了车辕的牲口,奔波了一日夜,又累又困,喉咙焦渴、嘴唇干裂,生满了燎泡。

黎明前的夜黑沉沉的,唯有寥寥群星微微映明车前嶙峋的碎石路。

牛车上颠下簸。里头横木内,躺着他的儿子阿虫,无知无觉地跟着颠簸起伏,小小的身子发着高热,偶尔动弹一下,也不知是哆嗦还是痉挛。

武大用在府署里当值,却住不起城中的屋子,便将妻儿常年安置在乡下老家。年前浑家害病死了,唯剩了年仅五岁的阿虫,随着叔婶过活。他攒了几个钱,便想着在城里赁个小小的屋舍,接了小子来。府城里的蒙师总比乡塾的高明一些。

阿虫不随他,生得聪明,五岁就已会背《千家诗》的许多篇,夫子说了,是个念书的好苗子。

他抽打老牛,鞭子挥得手酸疼,听着车里小儿呓语,于是停下来,拔开水囊,小心翼翼地给阿虫喂了水,只这么一会,手心也跟着变得滚烫。

他又马不停蹄地继续上路,向城外二十里赶去。

二十里外驻着贼匪的大营。

打仗么,不是受伤就是死人,缺胳膊断腿,那里总是有大夫的。

晌午时,有人来带话,说孩儿染了风寒,教他快回去瞧瞧。

这当口,进城的进不来、出城的出不去,几道城门严防死守,生怕混进贼寇的奸细。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守城的兵士看在他在府署里差事的份上,才让出城;又避开拒马桩、陷马坑附近巡卫的守兵,偷偷摸摸到了乡下,已是黄昏了。

弟妹见了他便惶惶道:“清早便托人寻你,伯伯怎么才来!阿虫起了热,吃了丸药也不见好。如今外头兵荒马乱,咱们又不敢贸贸然出门,正合计着等你带去城里瞧大夫呢!”

初时阿虫还认人,喊了他一声“爹爹”,后来便半睡半醒,昏昏沉沉,抽起筋来。

武大用怎么不晓得为难,出城已是费劲儿,这会子天晚了,再要入城,岂不比登天还难?

可若任孩儿这么烧下去,能不能保住都难说。他顾不得再多,套了辆车,与兄弟两个一道,一路来在城门下,果见吊桥已升,城上守军喝令:“夤夜不得入城!”

“是我!武大用!”他大喊,“府署里当差的皂隶!今夜是谁守城?董校尉还是王校尉?”

城楼上三两脚步,一会儿,上头倨傲答言:“俱不是。是我,李三。”

武大用心头咯噔一下。

偏是这人,他那倒霉催的死徒弟李五的哥哥。

李三正因兄弟不明不白地死了,无缘由怨怼武大用,今夜任说什么,也不肯放他入城。

武大用把嗓子喊哑了,也没喊开城门;回头再看阿虫,烧得已不省人事。他兄弟道:“要不、要不咱回去吧,再不走,他们要放箭了!”

武大用心里深恨,掉头回转,每走一步,心都绞着,恨不得城楼上那等人一头栽下去摔死才好。

行到半道岔路口,他将兄弟赶下去,驾起车,吆了一声,往黑洞洞的前路上去。

“你去哪儿?”兄弟急了。

牛车已决绝向前去了,被半遮住的车前传来武大用决绝的回答:“找大夫!”

·

此夜为宗契督营。

连营军帐匍匐大地,灰黑的山丘一般,与火光遥映下的土地融为一体,绵延望不到头。单调、萧瑟,却震慑人心。

他从营间小路上逡巡而过,时常有一支支巡营的小队执兵刃来来去去,报说俱都如常。

后半夜,本到了换岗时分,西面的一支巡军却有了动静。

一什长来报,说捉到了一人,深夜闯入营来,喊着有破城的计策。

“是什么人?”宗契引起了注意。

“他自称是城里的公差,还抱了个病了的小儿,说要找大夫。”什长道。

为防时疫,连大人带孩儿,都被押在了营帐外头。宗契当下过去探看,拨开拒马的鹿角和桩子,几个看押的兵士之中,一眼见了个中年人,正怀抱小儿,激动地嚷嚷些什么。

宗契皱眉,向跟随的什长吩咐,“找个大夫来。”

什长领命而去。那头的汉子越过兵士,目光望来,怔了一怔,紧跟着像得了根救命的稻草,大叫:“是宗契师父么!小人救过你一回!宗契师父!”

他奋力甩脱兵士,紧走进步,噗通跪在宗契跟前,毫不犹豫。

“师父可还记得那一块姜!当初您中了蒙药,正是小人为您指了一条逃出生天的路!”他目眦通红,喉嗓干裂,沙哑地哀求,“小人不敢挟恩求报,您救救我儿!我、我晓得怎样破城!”

谁说蚍蜉不能撼树,蝼蚁不能溃堤?

他下跪为真心实意,可也许不会知道,正是这一跪,跪倒了城防百里、跪散了国运百年。

从此改天换地,一条盘曲的潜龙,真正有了腾云的底气。

·

病中的孩儿已被安置下,找来了大夫照看。武大用被带进军帐,宗契着人连夜报禀了单铮等人。

中军帐内又亮起了通明的灯火,帷幕上人影幢幢,走动站坐。

翌日,令下三军:饱餐战饭,入夜后,一路军士向城西龙关门袭扰,多带财物诱敌;却又有一支攻城的奇兵,各自带锤、凿、铲等器具,掩人耳目,绕行至城西二里,搭壕桥过护城河,向当中一带看似坚实的城墙猛攻。

外人不知根底,唯独武大用这样知内情的差人才清楚:前几年府里报上去说要加固城防。度支拨了款来,却几乎被挪用殆尽,余下一点钱款,偷工减料,将几处缺损陈旧的老墙重葺,不过糊了薄薄一层,连夯土也不是,根本算样子货。

武大用便指出了其中一处最为松散的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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