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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第 99 章 欲却僧衣,携归红尘里……(1 / 2)

第99章第99章欲却僧衣,携归红尘里……

经此事后,他二人之间的相处又多了些微妙的亲密。虽一样人前避嫌、人后守礼,却总是与先前两般不同。

宗契便时常挂相,眉宇间舒展,嘴角里也带出笑。人只以为他是为并了沂州军心喜,个个也都兴高采烈,只等回江宁表军功、与亲眷团聚。

如今沂州军便归了单铮,实还由陶慨统领。陶慨又去了天王、二王尊名,只甘愿在单铮手底下领一席,给足了他面子。

人便是如此,你敬他三分,他敬你五分。他二人又都是直爽磊落的性子,没什么曲曲绕绕,一二来去,更投了脾气。

单铮瞧人,总是粗中有细,用人再不疑心;力排众议,与陶慨相见,令其仍守沂州,自己只留几个心腹在此充作联络。从此南北相接,待火候到了,一齐向洛京进逼,朝廷便更无抵挡之力。

计好是好,却也太过大胆。但凡是个有私心的,单铮一走,他便能阳奉阴违、再起事端。

陶慨万万不敢想此一事,极力推辞。单铮却有一说一,既说出了口,便毫不作伪,一发拟定了归期,强压着陶慨应了。

陶慨感念敬重,久留不住,只得道:“如今已是十一月上,原想着哥哥过了年再走。既江宁事繁,弟不敢多留,少不得大家一齐过了冬至,哥哥再动身,如何?”

他言辞恳切,单铮也爱重他人品志气,想此一番离别,今后也不知何年月才能再相见,索性应下,也好理清些沂州里外的军务。

沂州城内新气象,天王府也改换成了将军府。陶慨冷眼观之,见自单铮而下,皆是干练之人,与民秋毫无犯,短短些日,便废了从前一些严苛旧法,当真是安民抚众、怜孤恤寡,与那死人彭春截然不同,心中更是敬佩叹服,归附的心从五分涨到八分。

将军府里也忙忙乎乎,擡来不少新瓦竹木,将那夜被打坏的门窗墙垣修补整齐,一摞摞木石便随处堆放,由着手艺匠人摆布。

一日日过着,府里修葺一新,人也逐渐从那夜的恶斗里养回了精气神。

宗契伤已愈合,被应怜拘了些日子不得伸展筋骨,这一日终求得她稍稍松口,恰值人闲日暖,便一同前后逛上一遭。

正过前堂,忽见一处黄土垫平的空地上,三五成群围簇着些汉子,里头传出呼喝习练之声,一望便知在耍拳脚。人影遮遮,又半望得见、半望不见。

宗契便有些跃跃,瞧向应怜,目露笑意,神色微动。

应怜无法,摆摆手,“瞧几眼便是。”

二人分开人群,来到场中,只见了个耍刀的身影,行步如罡风,招式沉稳刚硬,正是陶慨。他每练到精彩处,便有人呼哨拍手叫好,其中一个尤其卖力的,便是他家小子陶岳。

宗契观望陶慨练刀,正是自个儿多日不练,心痒难耐,便背着人来磨应怜,“我已大好了。我也去试一试,你瞧瞧?”

应怜起初不肯,只是耐不住他哄,半晌方应了。

陶慨顿一顿身形暂歇,也瞧见了宗契,笑道:“向来只闻听高僧有过人的武艺,却无缘得见。今日怎样,咱们对练一趟?”

宗契正合了心意,大踏步入场中,眸如山海清光,湛湛夺人心魄,“行,比拳脚还是刀兵?”

“刀兵无眼,拳脚又未免不足。”陶慨递了刀与手下人,四顾一顾,眼一亮,脚尖挑了道旁一支竹节,“便拿这做把不开刃的刀,如何?”

宗契道好,便也挑了一支长的,比在手里,耍了个棍势,“我一向用棍,这根便好。”

两人便分开场地,在一众起哄声中,拉开了架势。

他二人一个使刀法、一个使棍法,于竹节闷而清脆的击响里,进如流星飒沓、退似潮水纷叠,闪步交错,凌厉疾迅,瞧得人眼花缭乱,直是大气也不敢喘。

应怜屏住呼吸,一眼不错地追随着宗契的身影,多少回见过他练武,每一回却如初见惊心动魄,却又别有一种酣畅,不自觉心神里已蓄了激越之情。

两人各自收了几分力,只拼招式,竟斗了数十回合,不分胜负。瞧得那陶岳也不喊了,紧抓着身边一人的衣袖不放,嘴张得老大,仿佛下个呼吸就要断气一般。

也不知缠斗了多久,恰逢单铮从此经过,被吸引住,也旁观了些时候,见二人实在不分伯仲,叫一声好,激昂起来,左右四顾,竟也提溜了一支竹节,劈入那混沌一团,喝道:“我也来!”

他使的又是枪法,精妙处震天动地。便一样竹节、三种刀兵,三人互争输赢,犄角相持,一时间如天地之初的三团鸿蒙紫气,相触相离,各自峥嵘。

众人才及喘气,便呼跃叫好,声浪一阵盖过一阵,又不断有人围拢过来,争相瞧看,直把个空场围得水泄不通。

三人直从东斗到西、从西斗到东,照这架势,难分胜负,也不知要斗到什么时候。那小瘦猴儿陶岳瞧得心痒痒,自认武艺不亏,竟不知何时也偷了根竹竿儿,冲入仗中,喝一声喊:“大丈夫厮杀,怎能无我!”

身旁随从拉他不住,眼睁睁瞧着他硬挤入阵仗里,恰似了一条泥鳅在虎豹里乱挤,这里戳戳、那里劈劈,全打乱了三人阵脚。

单铮宗契二人只怕棍棒伤他,齐齐撤手,哈哈大笑;陶慨被他搅了高涨的斗性,一发火起来,一根竹节在手,噼噼啪啪专往他屁股蛋子上抽,一边抽一边骂:“你个搅屎棍子,毛还没长齐,妄想挑你叔伯!”

陶岳给抽得吱哇乱叫,只被他爹拧着胳膊,逃也逃不掉,嘴上硬气:“我是搅屎棍子,你是屎吗!”

一顿狠揍,陶岳捂着屁股,怒气冲冲退到一边,手里还不忘攥着根竹节,咕咕哝哝骂他老子。

单铮笑道:“你家小子烈性,光这份胆气就少有。且我观他根骨不错,那几下刀法,有模有样,是个好苗子。”

“内子早逝,他自小没了人管,野得很。”陶慨头疼得要死,一面挥众人散了,一面正色向单铮道,“承将军青眼,看得起他,我实则早有此意,只是不大好意思提。不若就教他做您一个义子,任打任骂,从您约束,如何?”

单铮很是意外,又瞧瞧陶岳,招手唤他过来。

陶岳梗着脖子,即立在他跟前了,也还硬气得很,一双微凸的大眸子直坦坦盯着单铮,毫不胆怯,又忍了屁股上的疼,不说话。

单铮喜他这份初生牛犊的咋呼气,兼自己即将而立的岁数,膝下还没个儿女,越瞧越是喜欢,便一口应下。

陶慨大喜,当下压着儿子磕头拜叫义父。单铮扶他起来,道:“只是我没带礼,下回给你补一个。”

“我不要礼,你既做了我义父,可能传我方才那枪法?”陶岳直眉楞眼问。

头上又被敲了一记,是他亲爹陶慨,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那是人家家传的枪法,怎好头回相认就教你?

陶慨又有话说,早已是心内想过百八十回的了,一咬牙,道:“他既做了将军义子,您回江宁,便把他带上吧!”

单铮才说一声“好”,一旁瞧了半天的应怜却早已领会了真意。

她叫来宗契,耳语了几句。

宗契揉了揉耳朵,觉着有些痒,却又被她那话勾起了心神,恍然大悟。

“令郎原是独子,若咱们此行带走,他从此便不能承欢膝下,岂不失了人子之道?”他向陶慨说话,却望了望单铮,“这倒是好,咱们留了些人手在沂州相帮,陶将军却将令郎换与了咱们。”

单铮这才恍然,心道这陶慨也是实诚,为表明忠心,竟拐着弯肯舍自家儿子来做质。

他叹了口气,又失笑,“这义子我收了,只是人我不能带走。他还小呢,总要在家中再长两年,等以后大了,有的是出门游历的机会,到时再来会我这义父。你我之间,是恩义相交,我对你再没什么不放心的。”

他话说到此,陶慨心潮纷沓,竟一时说不出话来,料想自己小人之心,平白折辱了他坦荡的英雄君子。

至此,八分归附,又涨了两分,恨不能早与之合兵,拱手天下。

他这正动容着,他儿子陶岳不乐意了。

“义父,我不去江宁,怎么学您枪法?”陶岳心急,又扯了宗契袖子,“大和尚,还有你的棍法,我必也能青出于蓝!”

惹得几人大笑,陶慨只叹丢人现眼。

从此彼此之间更加亲厚,虽不是手足,却胜如手足,在临近冬至的一日日里,更是相敬相爱无间。

·

冬至日,将军府里好好热闹了一回,宁德军一行人便整装备齐,待回江宁。

陶慨留之再三,终留不住,待到十一月廿六这日,亲送出城外五十里,与单铮惜别而返。

一行人秋时来、冬时归;去时忐忑,归时却已人人喜悦振奋,只待回了江宁,论功行赏,又是一番新光景。

队伍行径处犹如一条长龙,龙首是再三去沂州的数十宁德军中人;后头跟着护送的五百沂州强兵,又有二百余众零散穿插队列之中,都是六皇子郭显的心腹家人,此回跟着那七千官兵来攻沂州,余兵被遣返,这二百人却跟着郭显,同被押往江宁。

自然,郭显充作俘虏,也在此行之中。

他的来历总归有些蹊跷,因此昼夜被严密监视,不得与心腹见一见面,更遑论传递个消息。好在此人安分守己,倒也不难伺候。

一路行至中途,相安无事。

应怜仍旧坐马车,与折柳、秾李一处,高大的车身不算平稳,却比每日骑马要好得多。几人枯坐无聊,便说些女儿家的琐事,有时谈到吴官人,有时谈到宗契。

折柳问:“这些时日,我观你与高僧,仿佛有些亲密,你倒是说说,你们到底有无心意?”

应怜被问得脸红,只是垂着眉眼不说话。

二人瞧她如此,便心知肚明了,俱都笑了起来。

“你们笑什么?”她有些羞恼,微嗔道,“我与他本没什么,你们莫要坏了他名声。”

“七情六欲,乃人之常理。你们之间是共患过难的,由恩生情,并不稀奇。”秾李已改换了女子装扮,抿嘴轻笑,“且你与他发乎情、止乎礼,谁也不会看轻了你们去,你羞什么呢?”

折柳道:“不过外人看来,定要道这和尚不守清规。他总得先还俗,你们才能谈嫁娶之……”

“莫要再说了!”应怜捂住了她的嘴,直从头顶红到了脚跟,“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往后再论!”

打打闹闹。秾李靠在一边,笑着从横座下暗格里取零嘴吃,摸了半天,只摸着半包干果子。她“咦”了一声,“你们谁吃了我那狮子糖?冬至前刚做的,我还留了一小包呢。”

几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晓得。

又过了几日,偶尔闲暇时,又有人道:“真是怪了,昨夜里我值守,仿佛见地气上涌,成了一团黑雾,倏一下滚过去就没影儿了。今日早起,我才吃了一半的冷鹌鹑却没了。”

“难道是城隍老爷显灵,给吃了?”有人道。

“城隍老爷自有供祭,谁吃那半只鹌鹑?”那人气道,“大冷天的,冷油冷肉,也不怕闹肚子!”

果然,当日晌午,稀稀拉拉便有些臭味隐约传来。只因在单铮等人的队阵里,众人寻不见源头,以为是那拉车的马窜稀,查了查又不是。

应怜几人本在车中安坐,也耐不住臭,纷纷掩鼻出了来。

二三十人,没头苍蝇似的乱找,相互抱怨着谁家裤兜里泡了黄泥,忽听这时,又有几声震天清脆的噗噗声传来。

“我就说是这马!它放屁呢!”一人道。

宗契寻过去,绕了马车一圈,一皱眉,却蹲下身,忽瞧向那车腹底下,惊得“嚯”了一声:“你……小山?”

车底下窜出个瘦猴儿,先不求告,捂着肚子钻进枯草堆里,叫道:“我憋不住了!草纸、草纸!”

——一刻钟后。

陶岳臊眉耷眼地挨在单铮跟前,听他训斥。

“咱们行了七八日,你便在车底攀了七八日?不说一路山高水险,万一磕着碰着,我怎么向你爹交待!”单铮见他可怜兮兮,满头满脸的灰尘,又是心疼又是怒。

只是再恼,也不好就送回去,他们行出来这些日,重重山水,路上并不太平。单铮只好留下他,又教人送信往沂州,宽陶慨心意。

就这样,陶岳成功地留在了宁德军,得以接着向单铮讨学他家的枪法。

·

一路不急不缓,入了腊月,眼见着年关在前,应怜一行,终于回了江宁。

当时喜庆欢闹自不必提,江宁与沂州号为一家,声势愈发壮大,又递了书呈向洛京,备言六皇子事,书中口口声声,称其为“质子”,道宁德军只为自保,并无凶恶之意,愿求两邦交好。

书送向洛京,实实在在地扬眉吐气了一把。等回信的时日里,各处便备办起了过年的热闹事。

应怜的日子照常过,年前正遇着李定娘来请,说晓得上元县的汤山有个延祥寺,内里有一孔最为盛名的温泉,数九寒冬也蒸腾温暖,邀她去游一游。

上元距府城不过五六十里,一日便可来回。应怜听得心动,当下便应了,带上春莺茜草,又一个新来的鸾儿,一道随赴那温泉池。

李定娘早遣人先去安置,清了寺中一片场院,不教外人闯入,又围了步障;带上数十从人,妥妥帖帖携着应怜而去。

她那些随人中,又有一个常伴左右的,却不是女使,而是个深目高鼻的少年。应怜曾见过,依稀记得是叫袁武,不禁目望之,见其肤微蜜合、五官深邃,有俊美姿容;又几次偶然撞见定娘与他谈话举止很是随意,仿佛亲密熟稔多年,虽心中微有异样,却不好干涉她事,也就闭嘴不提了。

她们上午出发,晌午便到了延祥寺,入内厢房,此时摒退了从人,只姐妹两个换了衣裳,径奔温泉池而去。

如今深冬时节,应怜一向怕冷,穿了厚厚的衣袄,却还未靠近池边,却已蒸出了汗意,又见温泉溪水通幽之处,草木并不凋萎,反欣欣向荣,绿映红偎,不禁大喜。

她们入到步障内,褪了衣衫,滑入泉池。应怜卸了一身疲乏辛苦,浑身舒泰,赞叹地咕哝一声,拨水游在李定娘身边,美滋滋地问:“你怎么找着这好地方,我来了便不想走,不若咱们住个三五日?”

李定娘趴在池边,头枕着手臂,歪着脑袋笑望着她,“行啊。”

她懒懒的,放了长发,便如泼翻的墨渍,沉浮飘散在水面,又贴合在浑圆的肩头,美不胜收。

应怜便将沂州城内之事,捡热闹的与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人泡得舒服了,就打起盹来。

李定娘提醒她:“要睡回房睡,别搁这儿呛了水。”

应怜打了哈欠,迷迷糊糊上岸,胡乱套了几件衣裳,“那我去睡会,睡醒了再来泡,你走不走?”

“我再泡会。”李定娘道。

应怜便答应一声,自去了。

她走后,步障内静悄悄的。李定娘也没教人来侍奉,也没动一动,仍那样趴着,任长发飘荡背后,半阖着眼,也不知是憩是想心事。

又不知是谁,匆匆闯了进来,踩伏一地的花草,携了外头一身寒风与冷怒,推了拦阻的女使,箭一般扎入温泉池畔。

那人影修长高大,来势汹汹,却在步障外硬生生顿住。

迷蒙水雾隔着一人高的步障彩幔,悠悠袅袅漂浮旋上,模糊了人眼,将内中人依稀的身影不甚真切地烙印在步障上,像极了一场玄天幻境的魂梦。

“应怜!”来人唤,声音急怒。

一时寂静。

李定娘睁开眼,也有些困顿,发上、额上尽是湿意,懒懒地回了声:“她不在。”

后头凌乱有些脚步传来,有女使急道:“娘子,鬼面将军他非要闯入,咱们拦他不住!”

“无妨,他来说说话而已。”李定娘道,“惜奴睡了么?”

“睡了,睡得正香呢。”女使答。

李定娘便令她们自去,守着应怜。女使这才告罪退下,只留了二人。隔着步障,里外交谈,只是一个来者不善、一个懒散冷淡。

鬼面将军道:“李定娘,你究竟耍什么花招?”

她奇道:“我不过来泡温泉,有什么花招?反是将军,马不停蹄追来上元,如此唐突为何?”

那头一时没了话,再开口时稍松动了一些,却仍是如冰锥伤人,“你心知肚明。上回事便作罢,若再使什么鬼蜮伎俩,打她的主意,你可问问我手里的剑!”

“这话说得蹊跷。我姐妹好好儿的,我害她作甚?”李定娘听笑了,声儿里也如洇了水雾,润润的清啭,“再者说,你又是什么身份,是她什么人?巴巴地来与我分说厉害?”

外头又再不说话了。

李定娘便愈发进一步,斯条慢理地直起身,上到石阶,那花朵样纷散的墨发便一点点伏在她玲珑的身遭。她一边走,一边道:“……还是说,你曾因传书递简一事,见了她一面,从此对她上了心,一直念念不忘这些年?也是,她那时虽年幼,却也生得玉雪可爱,你瞧了上心,也不为过。”

“李定娘!”鬼面人口气生硬起来,生了微怒,“自重!”

“自重?”

步障轻摇,将那又柔又冷的话飘荡下来,随着云烟一道,贯入他耳:

“天下间谁人都能要我自重,唯独你不能。”

彩绸幔子如水波,粼光一闪,竟被打开,李定娘白玉朦胧的身子现在眼前,墨发披散,其间起伏玲珑,冶艳至极。嘲弄神色随脸庞淌下的水一并逝去,唯余清艳,唯余沉默。

鬼面人如被烫着,一震而扭回身,硬梆梆的话里有了无措,“你、你穿上衣裳!你怎么……”

“不自重?”李定娘接他的话,微翘着嘴角,温泉水从沟壑间流淌,直在一双赤足周遭积出一片水渍,“你怎不记得从春园中,你迫我就范,我那时自重了,却遭你一再凌辱?怎么,如今你改了性儿,反倒嫌我不自重起来?”

对方无话可说,背着身,半晌恶声恶气,掩饰内心局促,“你敢说那日的药,不是你下的?枉她敬你爱你,你却如此害她!”

“你说这事,我倒想问你一问。”李定娘好整以暇,“以你好色之卑劣,我将她那样送到你榻上,你却不受,反震怒,真是稀奇。以你与她之生疏,却脱口称她小字,真是少有。”

鬼面人彻底失了语,浑身僵得像铁石。

李定娘在身后,如勾人的鬼魅,“你怕什么?不是与我有过春风一度么?怎么却连瞧我一眼也不敢?”

她便如此激,鬼面人也再不回头,可脚步也像生根一样,心内想着走,却走不动半分。

她在背后,终未等到他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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