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序城（九）“我在……三千年后…………
小半年过去,云舒的灵力早已恢复得七七八八，而她也从尽空山上的弟子院落搬走，搬到山脚边的林子里。
之前住在弟子院落之时,她无事从不出门，故而尽空山上几乎没有弟子知晓她的存在。
除了一个人,青昼的十九师兄——羲夜,也就是日后的天帝。
云舒没想到他在修行之时竟是那么刻苦又低调，低调到几乎隐形的存在,简直堪比她用了隐身术一般。
那天白日里,奉麟在妙法堂上教他们阵法,是需要几人一同合力才能开启的强大阵法。
因为小十是新来的,一下子落单倒也能理解，可令云舒没想到的是,在场的六十多个弟子们竟然没有一人主动让小十加入。
云舒当时就被气得想要现身,唯有羲夜从角落边走来,笑着向小十伸出手：“青昼小师弟，我们这里还少一人,可否愿意助力？”
于是,等那天下学之后，云舒便在一旁鼓励小十去找羲夜,问些上课没深入教习的高深术法问题。
小十也很听话地去找了羲夜：“十九师兄，我做的饭菜味道还算是不错，不如师兄今日便来我院中一起吃一顿饭？”
羲夜当即便欣然应下。
饭菜做好后,羲夜坐在桌前却并不动筷。
小十给他盛了一碗汤：“师兄，请。”
不料羲夜却笑了，转头看向隐身的云舒：“这位姑娘，想必就是青昼小师弟一路上所念及的‘姐姐’吧,不妨现身一同用餐？”
云舒好一阵讶然，她自问灵力并不算低微，甚至可以算得上强悍，隐身术更是炼得炉火纯青，连鬼王都难以发觉，竟不知……这身为弟子学徒的羲夜是何时发现的她？
云舒伸手一挥，解开隐身术：“不知十九师兄是何时发觉？”
羲夜却轻轻一笑，说道：“没多久。”
云舒不禁腹诽，这人心机深沉，他口中的“没多久”只怕是从一开始就已经发现她。
最后，在小院门口临离开之时，羲夜收起笑意，趁着小十去院中给他拔菜的空挡，朝云舒正色问道：“姑娘分明是那冥府之人，却为何留在我青昼师弟身旁？”
待他走后，云舒很长时间没回过神，在原本的时空里，天帝也曾提醒她，让她远离青时，只因她身上的天罚会给身边亲近之人带来不祥。
而这六千年前的羲夜，竟也同样再一次提醒了她。
她身为冥府之人，自然是不可与阳寿未尽的生灵长时间待在一处，若是让小十染上死气，便也会连累他厄运缠身。
“姐姐为何一直盯着十九师兄的背影看？”
小十循着云舒的视线看去，声音有些冷然。
云舒回头，踮起脚尖拍了拍小十的发顶：“姐姐先回山下。”
“你若是有修行上的问题，多请教你十九师兄，他是个很厉害也很好的人。”
交代完之后，云舒头也不回地往山下小屋行去。
小十能与未来的天帝陛下交好，这事再好不过，云舒便也就此放下心来，安心等待着可以回去的时机。
可谁知，这一等便是又过了两年。
日月轮替，眼见小十长高长大，他已经比她高出许多。
“姐姐，”小十给云舒拌好面端到她面前：“姐姐最近好像总是提不起精神。”
“啊？”云舒怔怔接过拌面：“这几天没睡好罢了。”
嗦了几口面下肚，云舒不禁感叹，笑得弯了眼：“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小十伸手揩去她唇边的酱渍：“姐姐喜欢就好。”
云舒的腮帮子鼓鼓囊囊：“小十，姐姐有话想跟你……”
说到一半，她擡眼便看见小十将沾了酱渍的手指放在唇边舔舐。
云舒瞪大双眼望着眼前这一幕，倒吸一口凉气。
“你……”
她将口中的面咽下，有几分复杂地看着他，忽然有千言万语全都堵塞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反倒是小十先打破僵持，他像是毫不在意这些，神情再自然不过：“姐姐方才有话要对我说？”
“啊……有的。”云舒抿唇，强迫自己压下乱跳的心脏：“那个……你也进师门有两年多了，和各位师兄师姐也都比一开始来时熟悉，我想……”
“姐姐，”她的话未说完，小十看着她道：“其实我忘了与你说，前段时日修炼之时，我曾受了些内伤，至今未愈。”
“哪里？”云舒听得心惊，放下碗筷便起身去检查他的身体：“是手脚伤到了？不对，你方才说内伤，是何处？快告诉姐姐。”
小十咳嗽几声，擡手放在胸口：“没事的，姐姐不用担心，十九师兄给了我一些灵丹，我服用了几日，已经恢复许多。”
云舒满眼都是忧心：“练功出错导致的内伤可不容易治愈，这样吧，我收拾一下，去山上照顾你几日。”
小十的脸上血色尽褪，本就沙哑的声音此时虚弱得要命：“嗯，有劳姐姐。”
前往尽空山上的山间小道上，云舒一路都在嘀咕：“我怎会一点都没发觉，小十，你是不是故意瞒着姐姐已经许多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