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条蛆虫似的东西从脓水里探出脑袋,又一头钻进完好的肌肤中,像是在飞针走线,不断加固那两截断肢,将它们和小腿紧紧缝合。
单青玉惊喘一声,连忙捂住口鼻。
“这是……董娇娇的脚吗?”她连连作呕,终于明白妥娘的真正目的,“你要把我的脚砍断,安在你的腿上吗?”
“不错,”妥娘从袖中抽出一把锋利的短剑,在她的脚腕处比比划划,“我尝试过好几次,最终发现,在女人完全清醒的时候取走双脚,保持的时间最久,走路的姿势最自然。”
他残忍地笑道:“不然的话,我哪能容你活到这个时候?”
腐烂的断脚和扭曲成新月形状的小脚紧贴在一起,画面诡异而恐怖。
妥娘扣住单青玉的右脚,高举短剑,凌空斩落。
千钧一发之际,扶桑破窗而入,叫道:“住手!”
她飞扑到妥娘身前,握住他的手腕,使出浑身力气,往斜下方压去。
短剑失去准头,砍向腐烂的右脚,脚腕断了一半,臭烘烘的污血四处飞溅。
与此同时,一直在示弱的单青玉也从身后抄起一块破瓦,砸向妥娘的额头。
白玉般的额头赫然出现一道可怖的伤口。
妥娘被二人激怒,提起短剑刺向扶桑,恨道:“我和她之间的恩怨与你无关,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扶桑不愿暴露自己的能力,险而又险地躲过妥娘的攻击,一把扯断他的右脚,塞到单青玉怀里,叫道:“青玉妹妹,躲远些!”
单青玉抱着软绵绵的断脚,心里怕得要命。
她想起这只脚原是董娇娇的,勉强压住恐惧,将脚紧紧压在心口,狼狈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躲到角落。
扶桑这才腾出功夫回答妥娘的问题:“人命关天,怎么叫做闲事?这天底下的不平之事,我都要管!”
她竭力拖延时间,不断引妥娘说话:“我倒要问你,为了那么一个糟老头子,把自己变成这么男不男、女不女、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到底值不值得?”
“你真的觉得蒋修平喜欢你吗?还是在自欺欺人,不敢面对真相呢?”
“你闭嘴!老爷当然喜欢我!”
妥娘失了一只脚,行动变得不大灵便,连砍几次,都没伤到扶桑半根汗毛,气得花容扭曲:“老爷亲口说过的,他说我最合他心意,最让他省心!”
“他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把我接进府里,擡成姨娘,还不够说明他有多在意我,多离不开我吗?”
扶桑讥讽道:“男人上下嘴皮一碰,什么好听话说不出来?怎见得他只跟你说过那些甜言蜜语?”
她话语如刀:“他把你擡成姨娘,是因为你扮女人扮得好,又给自己裹了小脚,还因为你死缠烂打,他怕你把他养戏子养兔儿爷的事宣扬得人尽皆知,只好哄着你。”
“你胡说!你胡说!”妥娘不顾脚腕传来的疼痛,把扶桑逼到墙脚,衣裳从后心裂开,身体里钻出几十条手臂粗细的黑色蠕虫,“老爷之前不接我进府,是因为我没有裹脚,他不好跟夫人交代。”
“我不怪他,只怪我自己,我裹得太晚了,裹得太晚了呀!”
“我要是早点儿裹脚,要是裹出一双独一无二的三寸金莲,就不用眼睁睁看着老爷把一个又一个贱人娶进门,更不用到处寻找合用的小脚,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蠕虫像黑蛇似的绞住扶桑的脖颈,缠住她的身体,不停收束力道,挤压得骨骼“咯吱”作响。
妥娘紧盯着扶桑的脸,眼中杀气毕露:“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可惜,你生得这么美,如果缠了小脚,不知道有多好看。”
“扶桑妹妹,谢公子那么宠爱你,你很得意吧?”
“你以为谢公子就是真的喜欢你吗?等他考取功名,迎娶正妻,他后院的妾室不会比我家老爷少,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不……我差点儿忘了,你没有以后了。”
妥娘把扶桑举到半空中,目光扫过不停挣扎的天足,脸上满是厌恶:“你知道得太多了。”
他操控蠕虫进一步收紧,打算一鼓作气,绞杀扶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