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问道:“以前那么大胆,总有说不完的话,今日怎么害羞起来?”
“两个月不见,就跟我生分了吗?”
扶桑顾忌丫鬟们在场,轻轻推开他,以手背贴了贴滚烫的玉脸,道:“咱们……咱们先喝合卺酒,再说话也不迟。”
侯府过来的陪嫁丫鬟百伶百俐,托起一个小小的酒坛,对谢承安道:“这是我们家小姐出生的时候,侯爷亲自埋在朱槿树下的女儿红,封存了整整十六年,请姑爷品鉴。”
谢承安微微点头,和扶桑饮过交杯酒,低头看着紧紧系在一起的衣带,心中的满足难以言表。
这时,他又闻到了血腥味。
除此之外,还有一抹熟悉的草木气味。
有人在极遥远的地方大叫:“稷生,快醒醒!”
谢承安迟疑地回应道:“桑桑?”
“嗯?”身边的美人握住他的手,“我在这儿,怎么了?”
谢承安微微皱了皱眉,摇头道:“没什么。”
蜡烛坊的库房中。
扶桑浑身是血,燃烧的枝条像火蛇一般在地面翻滚,刚把火苗撚灭,又被蜡烛点燃。
灯妖脸上闪过一点儿悲悯,道:“他不愿意从温柔乡中醒来呢。”
她提议道:“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把他留在这里,自己逃走,如何?”
扶桑忍着剧痛冷笑:“不可能。”
她不可能撇下谢承安。
她也没那么天真,相信灯妖真的会放过自己。
灯妖道:“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变得这么狼狈,值得吗?”
“他现在对你百依百顺,是因为他离不开你。”
“等你失去利用价值,他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甚至亲手了结你的性命,你明不明白?”
扶桑摇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疯话。”
她张开双臂,抱紧谢承安,焦急地贴着他的耳朵一遍遍重复:“稷生,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知道你在做梦吗?”
“快把你身边的蜡烛吹灭,从梦里醒过来!”
“你再睡下去,我们就要死在这儿了!我还不想死啊!”
谢承安为新娘子卸去钗环。
他走向龙凤花烛,正要灭灯,被扶桑拦住。
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臂从身后缠住他的脖颈。
“相公,”扶桑吐气如兰,“我娘告诉我,龙凤花烛要烧到天明,不能吹灭,不然不吉利。”
“原来是这样。”谢承安转身抱起她,走向床帏,跟着改了称呼,“多谢娘子提点。”
一对新婚夫妇滚到朱红的帐幔之中。
谢承安将玉笋一样的身子从红彤彤的嫁衣中剥出来,爱怜地亲吻雪白的肌肤。
扶桑咯咯直笑,没过多久,笑声就变成急促的喘息。
她意乱情迷地抱紧心上人,分开双腿,邀他入港。
谢承安抚摸着美人羞红的俏脸,扶她靠在自己胸前。
另一只手摸到帐外,抄起桌上的美人瓶。
“咚”的一声闷响,花瓶敲在扶桑脑后,她毫无防备地昏厥过去。
谢承安将半裸的美人扔到一旁,翻身下地,推倒沉重的烛台,擡脚踩向花烛。
火苗在地上垂死挣扎。
他端起一盏残茶,对着烛芯泼过去。
蜡烛终于熄灭。
他从前程似锦的梦境中抽离,回到另一个扶桑的怀抱里。
回到命悬一线的危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