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与丝农、养蚕人们签好了书契。茶叶、丝绸都是沈乘月熟悉的货品,这趟行程总体还算顺利。
众人虽未捞到油水,但也免除了因怕人发现而提心吊胆,只觉得这趟耗时两月的旅程十分尽兴。一行人把每一样货品都取了一部分,运进京城待尚书亲自察看。
尚书一一查验过,见茶叶和丝绸虽不是专供达官贵人那般精细,但茶叶新鲜,带着清香,丝绸图案漂亮鲜艳,恰到好处。他对沈乘月十分满意,户部只出了一个人的俸禄,她却能做很多份活计。
待众人回到京城,第二日上职时、饭桌上,实在忍不住把这趟公干的经历分享给同僚、朋友,听得大家都有些心痒。
又过了一日,除了那半路被革职的家伙,其他参与公干的人每人都得了份赏,虽然赏赐不多,但大家都清楚,定然是沈乘月在尚书面前提过大家有功,尚书才有此赏赐。
这赏赐一分发,莫说其他人羡慕,得了赏的这些人也是百感交集,有了沈乘月做对比,再看自家上司那张挑剔的脸,不由捶胸顿足,叹息不已。
恰在这个时候,沈乘月向尚书请示,说海外贸易司急需人手,希望不再只是从别司借调,而是可以直接调职。
尚书点了头,消息传出去,户部不少人躁动起来。
但消息正式放出来的时候,众人方知,据沈乘月要求,想进海外贸易司的人,要先通过一场考核。
众司郎中气炸了,我们旗下的人平调进你那破贸易司还要考核?言下之意岂不是我司不如你?你侮辱谁呢?
他们一边觉得冒犯,一边信心满满,觉得没人会主动去参加这侮辱人的考核。
但事情早已悄然改变,第一批考核时,海外贸易司就迎来了三十六人。大部分是跟着沈乘月出门公干的家伙,还有少部分是在原本职位上郁郁不得志,随便过来试试的。
考题却不是众人考科举时熟悉的八股文章,而是有很多题目的问答形式。题目包罗万象,包括什么地方盛产什么特色;水路、奔马、驿站传递各自的速度;一样东西从甲地运往乙地,走水路、陆路还是先水路再陆路最快;一枚鸡蛋、一斤稻谷的价格;某条新出的政令是否有利于行商……无所不包,不一而足。
有人急得汗都流下来了,沈乘月见状安抚道:“不必心急,这次答不上来,还有下一次机会,半个月后,贸易司会再举办一场考核。虽然题目有变,但万变不离其宗。”
众人明白,这是给他们一个大量翻阅书籍,迅速补足所缺知识的机会。半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大家都忙碌起来,下了衙便开始挑灯夜读。
李郎中听说后,眼珠一转,打算从行商司派两人过去当奸细。
同一时间,张山正向沈乘月进言:“既然已经闹翻了,不如就不要收行商司的人了,谁知道那李郎中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无妨,”沈乘月摇摇头,“到我旗下之人,终会为我所用。”
李郎中在户部经营多年,在其他各司也有关系,就算不要行商司的人,难保他就不会怂恿其他人来做奸细,到时候反而更难防备。
何况,沈乘月并不特别畏惧这手段,她做的都是公事,又不打算谋私利,奸细很难抓到她的把柄。
她离开京城的两个月,商队的前期准备也逐渐完备,随着她谈妥的大批茶叶丝绸运进京城,驶往遐来勿、波斯离两国的大楚车队便准备出发了。
“接受部分以物易物是必要的,”沈乘月正在与户部尚书探讨,“那边本就是小国居多,白银单方面流向大楚对他们而言是很危险的,可能会引起反感直至抵抗,所以商队除了现银,会带回来部分货物。”
“我明白,这事你定就好。”
“是。”
尚书有些紧张:“充盈国库乃户部大功一件,这群人可千万别搞砸了。”
“大人放心,这一趟会由云老板来跟队,以确保万无一失。”
“多亏你了,云老板就只肯给你面子,”尚书饮了口茶,“你那贸易司的屋子的确是小了些,以后就暂且借用政事堂来办事好了。”
属下办事得力,他也不介意行些方便。
沈乘月出了正厅,望了一眼政事堂的方向。世事瞬息万变,从今以后,海外贸易司便是户部占地最大最广最气派的一栋建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