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乘月欲哭无泪:“我本来就不用行礼!”
她离开红尘里时,在街上撞到了三皇子,沈乘月行了礼:“三殿下。”
“我微服出来,沈大人不必行礼,”三皇子笑道,“都那么熟了,以后私下称我的名字君御便是。”
“是,君御。”
君御,楚君御,沈乘月忽然意识到多年以来这是自己第一次念出他的名字。
“恭喜沈大人得中县之案首,相请不如偶遇,我可有幸请你去共饮一杯?”
“殿、您客气了,我和妹妹约好了,她要给我摆庆功宴,”沈乘月笑了笑,“若是迟到,她又要发脾气给我看了。”
“那不耽搁沈大人了,回见。”
“告辞。”
“但我实际上并没有给你摆庆功宴。”郡主府,沈瑕听了姐姐的故事后,缓缓摇了摇头。
“我知道,只是找个借口罢了,”沈乘月耸肩,“不然跟皇子一道用饭,还得讲规矩。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给我摆庆功宴?”
“县试是你应该中的,有什么稀奇?”
沈乘月控诉:“你听起来特别像那种酷爱打压孩子的爹娘!”
“但你已经不是孩子了,你承受得起我的打压。”
沈乘月委屈:“可你干嘛要打压我?可别说是为了让我胜不骄败不馁,我会把你最心爱的屏风扔进池塘的。”
沈瑕稍稍反省了自己一下:“那你想吃什么?”
沈乘月欢呼着蹦了起来:“我要杏酪鹅和荔枝酒,郡主府厨子最拿手的!”
“好。”沈瑕认命地让人去吩咐厨房备菜。
“对了,你那主意收效不错,虽然那些去参与县试的贵女中者不多,但的确带动了很多百姓,我名下的私塾最近女学生越来越多了。”
沈瑕点了点头,并未对此做出评价。
“只是贵女们从小读书,我原本希望更多人能中秀才的。”
“读书的目的不同,科举毕竟不是游戏,”沈瑕似乎并不意外,“但自小读书的人学起新东西会更快一些,所以你还是可以继续利用她们。”
“你一定要用利用这个词吗?”
“你喜欢的话也可以说是知人善用。”
“……随她们去吧,明年县试,我那些私塾里的姑娘们也该下场了。”
“你还留了一手?”
“当然,几年前对陛下提了条件以后,我就一直在着手培养这方面的学生,你真以为我只开兽医课啊?”沈乘月皱了皱鼻子,“不过女子科举乍开,年轻人太兴奋太浮躁,我特地压了她们一年,让她们明年再试。”
“别说这些没用的,我知道你是担心百官那边出什么幺蛾子,所以压她们一年,自己先试着摸石头过河。”
“我真的纠结了很久,”沈乘月没否认,“担心第一次县试应试的女子太少会不会就此取缔什么的。”
“你有没有想过取缔男子科举会发生什么?”沈瑕分析,“那是百姓和寒门出贵子的希望,并且几乎是唯一的希望,一朝被堵死,希望泯灭,再没有改变阶层的机会,实在不利于民间稳定,甚至可能会产生暴动、爆发起义。”
“你是说……”
“女子也一样,在这一点上并无区别,在县试结果公布以后,我已经让人把这个思路散播出去了,并把给了希望再去按灭它的后果夸大得很恐怖,希望百官听说会有些忌惮,谁也不敢做那个提议的出头鸟。”
“你动作够快的。”
“利用舆论最重要的是抢占先机,人都会下意识先入为主。”
“幸亏有你,不知为什么外人总觉得咱们两个关系很差。”
“他们其实是觉得,庶女一旦翻身,有了比嫡女更高贵的身份,那两个人的关系一定会出问题。”
沈乘月笑了笑:“我还以为是因为你动不动就翻白眼骂我呢。”
“……”
沈乘月侧头看妹妹:“也许在他们眼中我们走上了不同的路,总会慢慢疏远,也不可能永远待在同一阵营。”
“那就太蠢了,”沈瑕摇头,“我压根没有阵营,不带立场,无分善恶,我想帮谁就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