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田!”为首的人大喝一声,“早看你鬼鬼祟祟的不对劲!我们老爷有先见之明,吩咐我等将你看牢,一旦与外人联系就立刻拿下,你还有何话说?”
“冤枉啊,”李田和沈乘月对视一眼,“这几位都是我的亲戚,路过本县就来借宿一夜而已。”
“少废话,统统拿下!押去田里!”
户部几人急了,正要表明身份,却接收到沈乘月的眼神,这才安静下来,有些忐忑地被官差押走。
沈乘月想看看一行人究竟会被押往何处,不料行至中途,却有人扯着她和其他人分开,将她独自带走。
她被蒙着眼带进了一处府邸,又被推进一个房间,房中空无一人。她在桌边坐下,才有人陆续进门,上了些酒菜。
这又是做什么?说真的,要不是沈乘月对自己的顶头上司还算有几分了解,知道尚书不至于拐着弯来害自己,她真有点要怀疑他了。
沈乘月尝了口酒,没试出常见迷药或毒药的味道,又夹了一筷子一口桌上的香酥鸭,待菜上齐,才有一微胖男子推门走了进来,看见她已经自斟自饮上了,怔了一怔,随即脸上堆出一个笑:“哟,真没想到,王老二那厮办事一向不靠谱,这次居然还真给我献上个大美人儿!”
“哦,图色的?”沈乘月摇摇头,“看来是我想多了。”
男子搓着手,笑着在她身边落座:“美人儿可知我是谁?”
“县太爷?”
“猜对了!美人儿真聪明,”男子给她斟酒,“以后跟了我,吃香的喝辣的,都少不了你的。”
沈乘月被气笑了:“我很久没遇上这么直白的人了。”
男子凑近看她,越发觉得心痒:“来喝一杯?”
“如果我拒绝呢?”沈乘月问,“跟我一起的那些人被押到哪儿去了?”
“他们啊,犯了罪,押进田里做工了。但本官怜香惜玉,舍不得姑娘你一起去干苦力啊。”他去摸沈乘月的手,被她躲开。
“他们犯了什么罪?”
“他们和疑犯李、李,李什么来着?”
“李田。”
“对,和李田私通,意图加害本官,罚进田里劳作作抵!”
“哦,我明白了,”沈乘月反应很快,“你给那些看起来无权无势的外地人找个罪名,扣下去种田,压挤了那些真正佃农的生存空间,但田税还是要佃农来交,看不出来你还有点小聪明。”
“不说这个,不聊那些扫兴的,”县太爷连连摆手,“你怎么总问这个?”
沈乘月主动凑到他耳边,在他一脸喜色中轻声道:“因为我是上面派下来查田税的钦差。”
这句话无异于一声惊雷,把县太爷惊得蹦了起来:“钦、钦差?你……是知府派下来的?”
“再往上想想。”
县太爷瞪大了他那双小眼睛:“京里?”
“不错。”
眼前人已经变了副态度:“敢问大人在何处高就?”
“户部,你今日搞这一出还挺便利的,都不用查了,一看就知道你必然有问题。”
“户部、户部……”县太爷急促地喘着气,“你骗我的吧?”
沈乘月笑笑,从怀中摸出文牒,扔到他面前:“本官乃朝中三品侍郎,对了,县太爷是几品来着?小美、嗯……”
她想反过来调戏两句,对着那张面孔又实在说不出口。对方看起来很有些不敢置信,的确,若不是尚书有意要把沈乘月支开,一县田税也不必一位三品命官来查。
县太爷将文牒展开看了,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忽然大声喊道:“来人!”
沈乘月转头去看门口的工夫,他已经把那文牒放在了油灯上点燃。
衙役们听令闯进来的时候,恰听见了一阵惨叫声,定睛一看,发现县太爷那略有些肥厚的手掌被一把小刀钉穿在桌面上,他痛得额头滚下冷汗,而旁边一女子正鼓着腮帮子试图把一张纸上的火星吹灭,吹了两口又放弃了。
“算了,少了这东西问题不大,”沈乘月抖了抖那张文牒的残躯,“你怎么上来就烧啊?我还以为你会试着贿赂我一下呢!”
“将刺客拿下!”县令大吼。
“哪里来的刺客?”衙役们大惊。
“其实我是户部派下来的官员,但文牒被他烧了,你们大概不会相信,”沈乘月耸肩,“所以他现在是我的人质,请立刻带我去找李田等人,不然我就杀了他。”
沈乘月手里握着一把小刀抛着玩,把县太爷当靶子,一刀一洞,换得惨叫连连。
她手段一般没这么凶残,这次是心情不太好,恰好拿县令发泄出来了。
沈乘月自认并不算是个忧国忧民之人,只是朝中不知尚存几人能抗住皇帝的施压,她待在这里,无从得知京里暗流涌动,一切似乎都处于一片迷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