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见见大人您。”
尚书只得叹了口气:“坐吧。”
他给沈乘月斟了茶:“我昨日在殿前看到你时还有些惊讶,没想到你回来得这么早。”
“我到元阔县当晚,就被当地的县令捉住了,”沈乘月把事情如实道来,“一看就知道他有问题了,我直接派人去潭州府搬了救兵,很快就解决了。”
“我派你去查案,你在那儿起义呢?”尚书听了她绑架县令的过程,苦笑道,“不过原来元阔田税当真有问题,这群蠹虫,欺上瞒下,当真可恶!”
“是啊。”
“你做得很好,快去歇一会儿吧,可能今夜还要守灵。”
“我不累。”
“你昨日刚进京吧?日夜兼程赶回来的?”
“嗯,我让随行其他人别急躁,沿路看看风景,缓缓归来便是。我自己打马疾奔而归,我一路上总记挂着京城,好在是及时赶回来了。如果赶不上,我会很遗憾的。”
尚书微怔:“乘月,你和陛下关系十分亲近吗?”
“现在我可以肯定地回答这个问题,是。”
“对不住,我没想到这一点,我让你离京的时候,是想保护你的。”
“我信你,大人,这句我深信不疑。”
“……”她的语气有些奇怪,尚书难免多看了她一眼。
“大人,你说宫里为什么不让咱们出去?”沈乘月又问。
“兴许是有什么礼制要遵循吧,反正要守灵三日,出不出去也没什么区别。”
“这一日啊,百官都被困在宫中,各自分散,也没个与人商量的余地,”沈乘月说话时,望着窗外,似乎在看着某个很渺远的地方,“等咱们出去时,外面说不定已经改天换地了。”
“什么……”
“陛下最后一次和我说话时,提起过太子,陛下的意思很明显,他是认为太子理所应当会继位的,”沈乘月轻声道,“但今日太子殿下甚至没有出现,而遗诏里也没有提起过他。”
“也许是遗诏出了问题。”
“您是说,有人让遗诏出了问题。”
“……”
沈乘月擡手去拿那杯斟好的茶,尚书这才注意到她袖子下方有一道泼溅上去的血痕:“你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我刚刚去找沈公公,发现他被关在自己的住所内,”沈乘月摇了摇头,“我听到外面的人说不能让他活,等事情结束要逼他上吊,制造出他追随陛下而去的假象。”
“既然你出现在这里,身上还有其他人的血迹,那我猜是你赢了,”尚书望着她,“所以你杀了他们?把沈公公藏了起来?”
“当然,武官的门大都被侍卫守住了,而文官的好处就在这里,治世也许需要我们,但乱起来的时候没人在意我们。”
“……”
沈乘月垂眸:“我想去找太子,但我找不到他,也许已经……晚了一步了,如果我能早点意识到就好了。”
“不能怪你,昨日清晨太子还例行去寝殿探望了陛下一回,昨天一切如常,任谁也猜不到会发生这种事。说不定直到现在,百官里还有人没反应过来到底出什么事了呢。”
“二皇子叛乱才过去了几年?这些人怎么就松懈成这样?”
“纵观历史,为了一个皇位,父子相残、兄弟阋墙、藩王起兵都是常事,也许是因为当初事情还没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就被解决了,陛下那次也平安无事,大家很难对此留下什么刻骨铭心的印象。”
“皇位到底有什么好?人人都想要。”
这只是一句感叹,并不需要人来回答,尚书饮了口茶:“你胆子够大的,今日甚至还不知那是谁的人,就敢动手杀人。”
“还请大人为我解惑。”
尚书擡眼,和她对视,两个人都在试图解读对方的眼神。
“大人,”见他不开口,沈乘月又继续道,“我离京前,宫里就已经传出了陛下抱恙罢朝的消息,我信你是为了保我,你派了亲信与我同行,我原以为你是让他们看着我,现在看来,你是把他们一并送到了风波之外。”
“……”
“我得承认您是个好上司,但那个时候,百官尚不知陛下重病,大人您的消息却那么快,敢问你是哪位皇子的人?”
“年轻人脑子转得就是快,我的确比你们更早得到了消息,让你离京是我私自做的决定,你们几个都不是很圆滑的人,躲出去我才放心,”尚书叹了口气,不再抵抗,“我不算任何皇子的人,陛下活着,我就效忠于陛下,我只是在下一任帝王人选中押了个宝,而此时此刻外面犯上作乱的人,似乎并不是我所押的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