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雾散
独眼娇娇拉开车门,从车上跳下来,她英姿飒爽地甩了甩头发,嘴里嚼着口香糖。
个子高大的光头阿鲲将运动服拉链拉到脖子底下,感叹道:“这里还是这么冷。”说罢摸了摸毫无遮挡的光头。
两人接到通知便从最近的站点赶到了冰川,在进冰川的时候还接受了一顿盘查,还好两人这次的身份伪装比之前的还要牢靠。
阿鲲:“佳叶殿下说,新主旧主都来了,你说,到时候一个要我们打,一个要我们停下的话,我们听谁的?”
娇娇“呸”一声吐掉口香糖,斜着眼睛一脸不屑,“你工资谁开的?”
阿鲲:“你。”
“那不就得了。”
阿鲲继续摸了摸头,“什么意思?你说明白点啊,我还是不懂。”
娇娇眼皮一翻,“意思就是我跟谁,你就跟谁,别废话。”
“那你跟谁?”
“姑奶奶我看心情。”
两人下车步行了一会儿,便听见不远处轰隆隆的一阵声响,不久,地面也开始震颤。
“我靠,发生了什么?”阿鲲拿起八倍望远镜,朝远处张望。“你敢信,那些比房子还高的怪兽成群结队出来了!”
娇娇一把夺过望远镜,看着远处的浩浩汤汤的场景,“绝迹金帆和烟波赤鸟,旧主新主果然都来了。”
这种场景她已经太多年没有见过了,上一次新主旧主一起踏足这片土地,还是几百年前,随着旧主雷澈的消失,云再接任后的安赛变得更加谨小慎微。她从前跟着雷澈的时候习惯性地冲锋陷阵,倒是这几百年的蛰伏,让人产生了惰性,身子骨都没有机会好好舒展。
田可颂看着身下这只大红鸟,突然想到,雷澈说过,这些飞禽的意识体其实都是元星人,雷澈将意识体转移到那只大金鸟上才能起飞,那身下这只红鸟呢,云再明明就在自己身后,他还不时与自己说着什么,明显身下这只鸟儿不是他本人啊。
于是她好奇地问:“我们坐的这只鸟,是谁的意识体?”
云再揽住她的腰,一手握着缰绳,“幸运。”
她想起那天这只鸟疯了一般横冲直撞的样子,再联想到幸运本人,不由捏一把汗。
她这辈子坐过最抖的车,就是这一辆。
幸运听着他们的对话,两眼一黑,敢情新主从未对这位何小姐说过,元星意识体可以转移到飞禽身上这件事。
云再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发生紧急情况,你随幸运撤离,他会护送你去安全的地方。”
她问:“你呢?”
“我随雷澈一起去冰川矿区地下基地。”
虽然知道自己跟着去是累赘,但田可颂此时却顾不得许多了,云再语气坚决,可见他早就做好了追上自己,然后随雷澈一起去的准备。
她低头看着那些巨大如山岳的冰川走兽,心中涌上一丝凄凉。
什么想要和自己结婚,都是骗人的,关键时刻还是准备抛下自己就去冒险,这与当初他在地球的时候有什么分别,以为沉默是金,以为不开口不解释就是保护。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这么一意孤行。
“好。”她眼神黯了几分。
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悦,他将揽在她腰间的手收紧几分,下巴贴到她的后颈窝,用温柔的声音说道:“不要生气了,老婆。我一定会全须全尾回来的,你别担心。”
声音虽不再是沈澜的,但这语气,分明和从前毫无分别。田可颂心里涌出一股暖流,嘴上却丝毫不松口,“早就离婚了,别乱叫。”
云再的呼吸落在她的脖子上,挠痒痒痒似的,“我说了不算,就不算。”
想到身下这只红鸟就是幸运,身旁那只鸟就是雷澈,田可颂突然脸皮薄了,她感觉这简直就是隔墙有耳。她伸出手肘推了推云再的肚子,将他推远几分,“再这样,我要告你非礼。”
云再重新抵上来,“好,你想去哪里告?我帮你准备材料,罪状我来写,保证法官几天几夜都看不完。”
田可颂耳朵一红,不知道老脸往哪里放。“你再说我就踹你下去了。”
“不用你踹,我自己下去。”
说罢他捏住田可颂的下巴,将她半张脸转过来,低头在她嘴唇上落下深深一吻。
田可颂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她侧仰着脑袋看着他漆黑的碎发和微微张开的眼睛,心里擂鼓似的,“咚咚咚”响个不停。
她本来想说:就算你是沈澜又怎么样,我也不想搭理你。
但此时此刻,她的脑子里一团浆糊,什么字眼也想不起来了。她仔细端详眼前这双好看的眼睛,一如许多许多年前那样清澈、诚挚,她能看清里面的欲望和爱恋,心动和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