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新贻,马巡抚准备走了。这个消息,萧有和是在准备撤离九江时得知的。马新贻离开时与萧有和做了一次长谈。
在幼西王萧有和的亲卫头领萧铁头看来,这就是多余。他站在城头下方不远处,不算英俊的脸上现在添了伤疤,那是几次血战的证明。现在那疤痕正因恼怒而微微抖动,粗粝的大手紧紧攥着刀柄,骨节泛白。以这个粗鄙汉子的想法,既然不为自家小王爷所用,那就干脆除掉。
他抬眼,向城头上站立的两个人影狠狠瞪去,嘴里低声嘟囔着:“哼,放走这清廷的狗官,日后指不定要坏小王爷的大事。”
九江城头的江风如猛兽般掠过堞口,将那面绣着“天国太平”的旗帜撕扯得猎猎作响,吹得城头那面“天国太平,人人平等”的旗子摇摇欲坠,吹动着旗下两人的衣衫,更是吹动了有心人的心绪。
马新贻负手而立,身姿挺拔,望着城下翻涌的江水,青色官袍被吹得鼓胀如帆,腰间玉佩在风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清冷。
他神色凝重,眼神中透着毅然决然。
萧有和目光平和,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马新贻身旁,率先打破沉默,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马巡抚,听闻你欲离去,可是我太平军招待不周?”
“并无此意”马新贻闻言,缓缓回头转身,微微欠身,神色恭敬却又透着决绝,拱手道:
“萧王爷,自被您俘虏以来,未加凌辱,承蒙厚待,此恩马某人铭记于心。”
说罢,他微微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远方,“然我与王爷所走之路终究不同,如今我心意已决,还望王爷成全。”
他说这话幸亏萧铁头离得远,没有听到。不然以他的火爆脾气,怕是早已抽出腰间大刀,要给马新贻点颜色看看了。
此刻,他只能焦急地在原地踱步,时不时抬头望向城头,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马大人可知,这城头风比昨日更甚了?”萧有和视线投向那黝黑的大江,江面上早已失去了船舟竞渡的往日盛况,眉头微微皱起,“前日还能看见江心孤舟,如今连雁阵都绕着九江飞。”
马新贻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目光在天际搜寻,却未见天际有雁群掠过,唯有一只寒鸦正被劲风逼得盘旋。他微微眯起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语气沉重地说:“这风……像是要变天了。”
“变天?”萧有和突然大笑起来,笑声爽朗,惊起城垛后几只宿鸟。他的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与不甘,“自金田起事这十年,天天都在变!变出满地白骨,变出断壁残垣,偏就变不出个太平世界!”
萧有和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惋惜,目光真挚地看着马新贻:
“马大人,我敬重你是个人才,也知你素有贤名。如今大清腐朽不堪,百姓困苦,我太平军志在改天换地,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太平盛世,大人为何就不能与我等携手,共创大业?”
马新贻苦笑一声,嘴角微微下撇,露出一抹无奈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