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一颗孤星的眼泪(3)
等小古和周雯回到餐厅,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肆哥说让你回来把那个女粉丝搞走——”小古吹了一下刘海,露出两条被眉夹修得整整齐齐的
八字眉:“奇怪——人怎么不见了。”
“也许,阿肆自己把她搞走了吧。”周雯见怪不怪,她一向知道沈肆没有怜香惜玉的柔肠。何况
是这种根本就不粉他的女人。
“但我觉得阿肆对那女人的态度有点奇怪,他一直在灌她酒。以往他从不对某个粉丝特别留意。”
“可能,是她让肆哥有点丢脸。”小古心跳如鼓,胡乱解释着:“刚才那女的喝醉了,我看见肆
哥偷扇她耳光了。”
“你没阻止阿肆?让人看见又要闹大。”周雯闻言释然,小古如果能拦住沈肆,那沈肆也就不是
肆无忌惮的沈肆了。
“当时拦住了。可是估计,他还是把人扇走了,因为我出来找你的时候,他说要下狠手——”小
古往自己脸上轻轻一扇,做了个龇牙咧嘴扇的动作。
“算了,没人看见倒也没什么大碍。”周雯看了一下餐厅,服务员都在后厨。
***
就在两个人想象徐知宜的惨状时,沈肆的跑车,正缓缓融入霓虹璀璨的夜色,向着那所著名学府驶去。
徐知宜缩在副驾上,头歪着,倒向沈肆的方向。街灯不断划过,在她的脸上,交替投下明暗幻变的光影。
“徐知宜——你真不认识预言师?”沈肆开着车,曲起中指,残忍地弹了徐知宜搭在椅背上的额头一下。
“每个科学家都是预言师——”她睁开雾蒙蒙的眼睛,望着沈肆的侧脸柔声细语地说:“嗨,你长得不赖——”
沈肆莫名有点得意,你终于说实话了。
“太漂亮了,没我师兄耐看——”
沈肆差点被呛住,他嫌弃地看了一眼徐知宜身上灰扑扑的外套:“你的审美有待提升。”
“我为什么要有审美?”她居然老老实实点头:“审美这东西,是试管里找得到吗?”
她望着沈肆,雾蒙蒙眼里全是漫不经心——沈肆侧头看着她迷茫的模样,
忍不住又屈指弹了她额头一下。
“喂,你是不是到处唱歌给人听?”她忽然问,听起来清醒很多。可是沈肆的余光看见她又闭上
了眼睛,睫毛在脸上投下一道暗影,微微颤着。
“我又不是卖唱的——”不知为何,沈肆听到她这句问话很不舒服,感觉她很看不起自己一生的
追求:“你喜欢听歌吗?”
“喜欢,每晚要听着睡——”
他心里好受点儿,看来这句唱歌的,不是职业歧视。
“唱几句听听?”她闭着眼,似乎被车里的暖气熏得又想睡过去。
“听现场版要买票的——”
“你不是说你不卖唱?”
喝醉了还这么刻薄?沈肆忍不住伸手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又用力弹了一下。
再次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原来天才的脑袋,敲起来和普通人的也并无二至。
徐知宜却呼地倒吸一口冷气,身子反射性地弹了起来,又瞬间软到:“算了,你唱不好,我唱给
你听吧——”她闭着眼说,像梦呓,更像自言自语。
鲁班门前耍大斧?
沈肆有点好笑,第一次有人敢在他面前逞强要求唱歌,还是个非专业的。
果然,她轻轻哼了起来——
声音轻柔低缓,慢条斯理,透着一种奇异到近乎慵懒的——絮叨。
沈肆分辨了很久,才听出来,这是一首Onerepublic的《eho》。他忽然有些佩服自己,
居然从如此荒腔走板的旋律中,听出了这首歌的雏形。
显然徐知宜并不能记全歌词,大多数时候都含糊的哼着,只到副歌部分才能哼清歌词——“Sohearthisnow,eho,eho,CaeIvebeenwaitgforyou……”没有家的人,其实最想回家。
他突然有点同情眼前这个喝醉了,会自己哼歌哄自己的女人。
他转过头,徐知宜闭着眼,轻轻靠着车窗,面向着她,一边哼唱,唇边挂一个恍惚的,近乎虚妄的笑容。
他第一次留意到,原来她笑起来,是有酒窝的。
小小的两粒酒窝,在唇角一闪一闪,像天上的星。
他皱起眉。
真如预言师所说,眼前这鲜活年轻的生命,就要转瞬即逝了吗?
***
车子进了学校,隐在楼下树影里,车窗外很快蒙了一层水雾,把外面的世界隔绝开。
下车前,他点了支她的烟。
他已经很久没有抽烟了,但眼下,对着这个也许很快就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女人,他有点想来一支。
烤制过的植物辛辣的香味弥漫在车里,淡蓝烟雾缭绕指尖,一点猩红烟头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徐
知宜已经开始哼另一支歌。“ButIafraid……Itstootetoapologize,itstoote……Isaiditstootetoapologize,……itstoote……”唱了一辈子歌给别人听,这算是——第一次有人唱歌给自己听吧。
沈肆听着那跑调到月球的歌声,有些想笑。幸亏她有把沙沙软软的声线,才能把一段面目全非的
旋律,唱得似模似样,如果没听过的人,还是颇能被唬住的。
他忽然对新专辑的编曲,有了新的想法。
他转头看了醉醺醺的徐知宜。
有人喝醉会说胡话、有人喝醉会撒泼、有人喝醉会睡觉……而女科学家喝醉会唱跑调的歌……
***
把徐知宜从车里拖出来,颇费了沈肆一番功夫。
冷风一吹,徐知宜的身子便顺势一缩,遁进沈肆的怀里,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服不松手。
沈肆暗叹,这次亏大了。
从门厅穿过时,守门的胖阿姨从窗户里往外看了一眼:“哟,徐教授怎么啦?”
沈肆赶紧低下头,压低声音:“醉啦!”
胖阿姨意味深长地对他笑了一下:“这么大年纪,也该醉一次了。”
沈肆不由好笑,继续扛着她爬楼梯。
若不是每日的体能训练他一天都没拉下过,爬上五楼已经足够要了他的命。
因为徐知宜整个人窝在他怀里,像被人抽了骨头一样软,只能半抱半架着,囫囵着扛上楼。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