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震耳欲聋的话听得裴宴书久久失神。
许久之后,他按住了心口的位置,那一瞬心头涌动的情绪化身奔流不息的江河,快要从将他整个人溺死在里面。
他分辨不出自已此时是什么神情,只能先低低地应一声“嗯”。
崔窈宁忽然凑近了他,笑眯眯地问:“裴行之,你知不知道有一个词叫作爱屋及乌?”
裴宴书当然知道。
他只是不知道崔窈宁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很快她就回答了他:“因为喜欢你,所以我喜欢和你像的孩子。”
“看着那个和你那么像的孩子,就让我想到了你年幼的时候,忍不住就想对你再好一点、更好一点。”
“就算他跟你一样不通情感又怎么样呢,我们可以从小去教他。”
她说得那样认真,裴宴书没由来地觉得愧疚。
她那样积极地在想办法,他却好像在拖她的后腿一样,让她一个人承担了这些,明明他的年纪更长。
“抱歉——”
话刚一说出口,崔窈宁就伸手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不必。”
“裴行之,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换做是我只会比你更烦躁,因为没有人好好爱过你,所以你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崔窈宁说到这里,心里有一点心疼他,可到了现在这种时候,她已经不知道该怪谁才好了,怪晋阳大长公主吗?
可那时候她千辛万苦地生了他,对这个孩子她最初也是满怀期待地等待着他的降生,只是造化弄人。
怪裴宴书吗?
可他那时候只是个孩子而已,什么都不懂。
怪镇国公府的人吗?
好像确实怪他们,又好像不怪他们。
这桩糊涂事,崔窈宁已经不想计较这里面究竟谁对谁错,她只知道,她不会让她的孩子成为第二个“裴宴书”。
他只是他,不是别人。
就算再不通情感,崔窈宁也会好好爱这个孩子。
“你知道吗?”
“我一直觉得很遗憾的是,我一直没有想起来我们年幼时认识的事情。”
崔窈宁有些惋惜,不过很快又笑吟吟地说:“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看着他,就好像看到了你年幼时候的样子。”
她弯着唇,朝他发出邀请:“我们一起把‘你’再养一遍吧。”
裴宴书怔了许久,望着笑意吟吟的少女,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个弧度,低声说:“好。”
裴宴书问他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崔窈宁说,哥哥叫裴既鸣,妹妹叫裴朝盈,取自诗经里很有意思的一句‘鸡既鸣矣、朝既盈矣。’
哥哥小名啾啾,妹妹小名皎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