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镇待了两日后,萧珩带着沈知楠一路游玩,走走停停,每至一处城镇,沈知楠都会兴致勃勃地搜罗些精巧玩意儿,待经过驿站时,便一一寄回京城给团宝。萧珩虽由着她买,但每次寄完东西,便会立刻带着她离开,行踪飘忽,仿佛刻意避开什么。
这日深夜,萧珩确认沈知楠熟睡后,悄然起身,推门而出。夜色沉沉,一只信鸽无声无息地落在他手臂上。他熟练地取下信条,振臂放飞信鸽,借着月光展开纸条——
「太子携太子妃离京,沈家大公子同日亦出,帝相震怒。」
寥寥数语,却让萧珩眉梢微挑。他低笑一声,指尖轻轻摩挲着纸条,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皇兄这是不堪重负,逃了?
他几乎能想象父皇暴跳如雷的样子,毕竟太子一走,折子无人批阅,以父皇的性子,必定会立刻派人寻他回去。
想都别想。
萧珩眸色微冷,掌心内力一震,纸条瞬间化为齑粉,随风散去。他转身回屋,动作极轻地合上门,生怕惊扰了榻上熟睡的人。
回到床榻边,他静静凝视着沈知楠的睡颜,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心中已有了计较。
明日便启程,再走远些。
至于沈知宴……萧珩眯了眯眼,唇角微勾。他这位大舅子,八成是被岳父岳母催婚催得紧了,这才出逃。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
他轻轻躺回沈知楠身侧,将她揽入怀中,感受着她温软的呼吸拂过颈侧,心中一片安宁。
——管他们走不走,他既已离京,就绝不会再回去。
那堆该死的折子,谁爱批谁批。
反正,他不奉陪了。
夜色深沉,窗外树影婆娑,萧珩闭目养神,思绪却依旧清晰。
明日,便往北行吧。
清晨,沈知楠刚用完早膳,正捧着茶盏小口啜饮,萧珩便已收拾好行装,走过来用帕子轻轻拭了拭她的唇角:
"楠儿,我们该启程了。
"
沈知楠一怔,抬眼看他:
"昨天不是说好要在这儿多玩两日吗?怎么突然要走?
"
萧珩神色自若,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今早为夫向小二打听过了,这城里实在没什么好玩的。
"他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挠,低笑道,
"不如去下一座城逛逛,如何?
"
沈知楠虽觉得有些突然,但见他眉眼含笑,便也不再多问,乖顺地点了点头:
"好,琰之安排便是。
"
萧珩唇角微扬,牵着她往外走去,心情颇好。要跑的远些,才不会被抓回去批折子啊。
沈知楠再次在马车中悠悠转醒时,已经晌午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马车已经停下,外面传来隐约的谈笑声。她掀开车帘,刺目的阳光让她微微眯起眼,待视线清晰后,却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眸子——
"嫂嫂?
"她惊讶地睁大眼,看着不远处坐在树下的楚明澜。
楚明澜朝她招了招手,笑道:
"知楠醒啦?
"
沈知楠连忙钻出马车,这才发现不止楚明澜在场——萧景正坐在楚明澜另一侧,而更让她意外的是,自家大哥居然也在!
"大哥?
"她快步走过去,满脸不可思议,
"你怎么在这?
"
沈知宴笑着拉她在草地上坐下,顺手塞给她一个洗干净的野果:
"刚巧在路上碰见了。
"
沈知楠捧着果子,仍是一头雾水:
"大哥这是要去哪?
"
"北境。
"沈知宴简短地回答。
"北境?
"她有些惊讶,
"大哥不是在刑部任职吗?怎么突然要去军中?父亲知道吗?
"
一连串的问题砸得沈知宴一时语塞,正不知从何答起,一旁的楚明澜已经笑出了声:
"沈大人和我们一样,是逃出来的。
"
见沈知楠满脸震惊,楚明澜好心地给她留了几秒消化时间,才继续道:
"我们是因为景哥折子太多,出来躲懒的。
"她促狭地看了眼沈知宴,
"而沈大人嘛...是被沈相和沈夫人催婚催的吧?
"
沈知楠看着自家向来稳重的大哥被调侃,一时忍俊不禁。正想说什么,忽然意识到什么,环顾四周:
"...琰之呢?
"
众人闻言,齐刷刷看向不远处的小溪——
萧珩正黑着脸站在溪边,手里拎着两条还在扑腾的鱼,目光阴沉地盯着这边其乐融融的
"认亲现场
"。显然,他原本打算给沈知楠一个惊喜的野炊计划,被这群不速之客彻底打乱了。
楚明澜压低声音对沈知楠道:
"你家夫君从发现我们开始,就是这副别人欠他八百两黄金的表情。
"
沈知楠看着自家夫君浑身冒黑气的模样,再看看眼前这群
"逃犯
",不由莞尔。
不多时,萧珩黑着脸提着处理好的鱼回来,他在她身旁坐下,周身气压低得吓人,连带着烤鱼的木枝都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萧景瞧着弟弟这副模样,挑眉笑道:
"二弟这么不欢迎我们?
"
萧珩头也不抬,冷声道:
"吃完赶紧滚蛋。
"
沈知楠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袖,萧珩这才收敛几分,低头专注地将鱼穿好,架在火堆上烤制。楚明澜见状,适时地打圆场:
"哎呀,二弟今日亲自动手,我们有口福了!
"
沈知楠眨了眨眼,好奇地问:
"琰之做饭很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