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风路过,见他独自杵在那儿,有些不解:“一个人站这干嘛呢?”
萧珩侧眸扫他一眼,满脸不爽:“把你的人,看好了。”
说完,不等束风反应,他径直转身离去,衣摆在晨风中翻飞,背影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寒气。
束风愣在原地,眉头拧得更紧:“……?”
——什么叫“我的人”?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溪边,只见左棠棠正笑嘻嘻地挽着沈知楠的手臂,一副“好姐妹”的模样。
束风:“……”
更迷惑了。
这时,沈知宴刚好洗漱完毕,慢悠悠地踱步过来,手里还拿着块帕子擦脸,见束风一脸茫然,随口问道:“怎么了?”
束风皱眉,指了指萧珩离去的方向:“萧兄方才莫名其妙跟我说,‘把你的人看好了’,然后就走了。”
沈知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目光在左棠棠和自家妹妹身上停留片刻,忽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郑重其事地拍了拍束风的肩膀,语气欣慰:“你的人……做的不错。”
束风:“???”
他还未来得及追问,沈知宴已经悠哉悠哉地背着手离开,心情似乎极好。
束风站在原地,眉头紧锁,完全无法理解这两人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再次看向溪边,左棠棠正拉着沈知楠的手叽叽喳喳说着什么,而沈知楠则温柔含笑,时不时点头应和。
束风:“……”
——所以,到底关我什么事?
他摇了摇头,转身大步走向自已的行囊,低声嘀咕:“莫名其妙。”
晨光渐盛,营地里的众人收拾好行装,准备启程。
萧景看了看江寻和束风,温声问道:“你们和我们一起,还是……另有打算?”
江寻手中折扇一收,转头看向束风,示意他决定。束风抱剑而立,沉吟片刻,才道:“十日后有个武林会,我要作为代表出席,暂时不能和你们同行。”说着,他看向江寻,“江兄可以跟着萧兄他们先行,等我事情办完了,再去寻你们。”
江寻闻言,眼珠一转,唇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看向萧珩几人:“琰之,左右你们也不急,不如一起去看看?江湖盛会,难得一见。”
柏斩云和楚明澜几乎是同时眼睛一亮。
楚明澜转头看向萧景,眼中带着期待:“景哥,我们去看看吧?我还没见过江湖上的盛会呢。”
柏斩云更是直接凑到沈知楠身旁,豪爽地揽住她的肩膀,笑道:“知楠,一起去!反正也不着急赶路,正好我们去见识见识什么是江湖!”
沈知楠被她说得心动。侠女闯荡江湖的话本子她看过不少,对话本子上的江湖自然是好奇的,如今有机会亲眼见识,自然跃跃欲试。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萧珩。
萧珩对江湖盛会并无太大兴趣。早年他和束风结识时,也曾随他闯荡过一阵子,刀光剑影、快意恩仇的日子对他来说早已不新鲜。但此刻,他看着妻子眼中闪烁的期待,沉默片刻,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低声道:“楠儿想去,我们就去。”
沈知楠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唇角扬起一抹明媚的笑,重重地点头:“嗯!”
左棠棠见状,立刻蹦跳着凑过来,笑嘻嘻道:“太好了!我也去!束风,你可别想甩掉我!”
束风皱眉:“左小姐,武林会不是儿戏,你……”
左棠棠叉腰,不服气道:“怎么,瞧不起我?我爹可是云隐山庄庄主,论江湖地位,我也不差!”
束风被她噎住,一时无言。
江寻则摇着扇子,笑眯眯地总结:“那就这么定了,咱们一起去武林会,热闹热闹!”
萧景含笑点头,楚明澜挽着他的手臂,眼中满是期待。柏斩云豪迈地拍了拍沈知楠的肩,左棠棠则得意地冲束风做了个鬼脸。
萧珩看着自家妻子难得雀跃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柔和,但随即又淡淡扫了一眼江寻,仿佛在说——“你最好别搞什么幺蛾子。”
江寻假装没看见,笑吟吟地转身:“走吧,诸位,咱们边走边聊!”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举办武林会的千仞城进发。
路上四匹骏马并辔而行,沈知楠、楚明澜、柏斩云三人将左棠棠围在中间,一路上问个不停。
"棠棠,你们山庄真的能以音律杀人于无形?
"沈知楠攥紧缰绳,杏眸里盛满好奇。左棠棠指尖转着马鞭,得意地扬起下巴:
"三年前的英雄会,我师姐可是凭一手音杀术位列江湖第三的!
"
柏斩云突然探身捏了捏左棠棠腰间的鎏金铃铛:
"这玩意儿就是你们山庄的信物?
"
越是临近千仞城,官道上着劲装的武林人士便越多。沈知楠发现,这些或凶悍或桀骜的江湖客,见到束风时都会不约而同地退后半步让出道路。有个冷傲的青年男子甚至特意下马行礼:
"束大侠,去年承蒙指点。
"
最令她震撼的是众人在歇脚时,林中窜出十来个蒙面人,为首者阴笑看向左棠棠:“左清商居然敢让他宝贝女儿单独出门,这次......”。始终沉默在树后休息的束风忽然从后面走了出来,那帮人竟吓得连退数步:
"是...是束一剑!
"转眼作鸟兽散。
她想起之前在晋王府时,江寻曾摇着扇子,笑吟吟地说:“束风可是江湖剑术第一人。”当时她并未在意,那时束风与萧珩正在切磋,且之后败得干脆利落。在她眼里,束风虽强,但也不过是个武艺高强的江湖客罢了。
可如今亲眼所见——那些凶名在外的刀客、桀骜不驯的游侠,甚至是名震一方的大派掌门,见到束风时无不神色一凛,或抱拳行礼,或主动让路,更有甚者远远便高呼一声“束大侠”。这般威望,绝非寻常高手所能及。
江寻慢悠悠地晃到她身旁,见她怔怔出神的模样,不由轻笑:“嫂夫人这是才意识到束风的厉害?”
沈知楠被他直白点破,耳尖微热,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道:“倒也不是……只是没想到他在江湖上的地位竟如此之高。”
江寻笑得促狭:“怎么,觉得他名不副实?”
沈知楠连忙摇头:“不是,只是……”她顿了顿,犹豫道,“当初在王府,他和琰之切磋时,输得很快,所以我一直以为……”
江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着扇子道:“嫂夫人,这你可就误会大了。”他瞥了一眼不远处正跃上树梢给沈知楠摘果子的萧珩,压低声音道:“琰之……他是个变态。”
沈知楠一愣:“……啊?”
江寻耸肩,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和好笑:“按照江湖上的话说,琰之是个绝佳的练武奇才,筋骨、悟性、根骨,无一不是顶尖中的顶尖。”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可问题是——这家伙心思根本不在武学上。”
沈知楠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可他武功明明很高……”
江寻叹气:“这就是最气人的地方——他学的东西太多,朝堂权谋、兵法韬略、琴棋书画,样样都精,以至于在武学上根本没花多少心思。那么顶尖的天赋,若专精武学,现在江湖上怕已经没有敌手了,”他指了指远处的束风,“而他现在的实力,也就比束风强那么一点点而已。”
沈知楠震惊:“……一点点?”
江寻翻了个白眼:“对,就一点点。”他扇子一合,语气幽幽,“简直是浪费天赋。”
沈知楠忍不住转头看向萧珩。此时他正从树上跃下,手里捧着几颗鲜红的野果,衣袍翻飞间身姿如鹤,落地时竟连一片落叶都未惊动。
——原来,她的夫君,竟强到这种地步?
江寻见她出神,又补了一句:“所以啊,嫂夫人,束风输给琰之,真不是他弱,而是琰之太妖孽。”
沈知楠抿唇轻笑:“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