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说,在蒙古势弱的时候,金人一直欺压他们,蒙古人生活苦不堪言。”
“所以我帮大汗打金人,让他们再不敢西进。”
“大汗说,花刺子模与蒙古敌对已久,侵扰蒙古百姓,甚至屡屡阻挠正常行商,于是,我奉命为右军元帅,灭花刺子模。”
“现在,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但也没啥,既然是打仗,哪能不流血,不是敌人的血,就是自己的血……”
“可那些普通百姓呢?他们……也算敌人吗?”
“是,他们也算敌人,大汗说敌国的人,便都是敌人,这点我是认可的。”
“但……当那些老弱妇孺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被绑缚在那里的时候,大汗竟然下令……全部屠杀,一个不留!”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到现在,也依然想不懂。”
“成王败寇,无可厚非,但冤有头债有主,何必,赶尽杀绝,寸草不留!蒙古铁骑所过之处,真是寸草不留!”
“为了这事儿,我曾和大汗多次争吵,大汗气量大,有容人之心,并没有同我过多计较,依然信我,用我。”
“但我真的……实在坚持不下去了!”
“以大汗的雄心壮志,迟早要一统整个天下,不可能允许南宋苟活于他眼皮子底下,所以要不了多久,蒙古的铁骑就会南下,届时……中原大地的百姓,也将会遭受到……如那金人或是花刺子模一般的待遇。”
“而我,虽在蒙古长大,但终究是宋人,全身都流淌着宋人的血,我怎么可能……同大汗一道儿,征伐南宋,甚至……眼睁睁看着大宋百姓被屠!”
李信和他碰碗,各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你多虑了……如果蒙古未成势,那金人南下后,大宋百姓又能好到哪里去?”
“就算蒙古和大金都不行,那还有西夏、吐蕃、大理,西域再往西数国……天下乱势,无人能挡。”
“甚至是,即便你站在宋庭这边,又能好到哪里去?”
“拼尽一生,暂缓蒙古铁骑,只为区区一偶,换取几十年,甚至只有十年平静?”
“鞑虏凶狠铁血,草菅人命,但南宋,却是腐朽不堪,不足以庇护天下百姓,你纵然百般纠结困惑,也就是从一个坑跳到另一个坑里,对于整个天下大势,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
“既然没有实质性改变,你还纠结个甚?”
郭靖怔然。
大哥的歪理,一如既往的很有道理。
照大哥这意思,那就是吃喝躺平就可以了,别闲操心。
可……他郭靖就是心有不甘,心有不忿,就是想要做点什么,去改变这乱世啊!
不……醉眼迷离间,想着李信的话,再想着近日来的遭遇,郭靖于隐约间,终于感觉抓到了点什么……
而后他霍然站起,将手中酒碗往地上狠狠一摔,身上的酒气,也就吃醒了三分,凝声凛然道:“大哥,我明白了。”
“既然指望不上别人,那就靠自己……”
“靠我郭靖自己,还这世间真正的安宁,还这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李信释然而笑,也将酒碗摔碎:“太室山大军,会与你一同起步,开启属于你郭靖的崭新时代,并终会席卷九州大地!”
而后忽的喊道:“老板,你家这碗质量不行啊,一掉就碎,扎到我脚了!”
喊完,和郭靖使了个眼神。
郭靖其实不懂这眼神的意义,但老板紧跟着来的话,就让他懂了:“抱歉啊客官,再送您二两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