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芳是真的睡不着
杨琬瑜找到段盈盈的时候，她已经无聊得快要趴桌上睡着了。
“谢谢沈老师。”
杨琬瑜把她身上披着的外套还给审核，客气道，“给老师添麻烦了。”
沈河头也没擡，随口应了一声：“放旁边桌上就行。”
等了一会，却发现眼前的人没有动作，于是擡头看过去，见杨琬瑜的神色不对，想了想，又给她解释了一句，
“这衣服我妹妹今天刚给我买的，二十分钟前经过学校，顺路给我送来的，我还没穿过，你可以检查一下，标签都还在。”
杨琬瑜低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一个新的纸袋子在旁边，心里稍微放心了不少。
她确实记得之前来考试的时候，沈河身上就是现在身上这套。
杨琬瑜干脆把衣服收进纸袋子里，却没还给沈河：“这衣服刚蹭了铅笔灰，我洗洗再还给老师吧。
乡下人嘴碎，女孩子不容易，沈老师别介意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沈河意外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身后一脸警惕的段盈盈，和懵懵的杨薇身上，摇头叹气：
“你要洗就洗吧。
不过作为一个老师，我还是建议你，学生么，第一任务是学习，其他的还是不要想太多了。”
杨琬瑜不和他争论这些，只是拎了袋子和段盈盈、杨薇一起坐回了座位。
沈河的试卷已经改了差不多了，她和段盈盈打算干脆等一等，等出了考试结果再一起回去。
杨薇还在状况外，目光瞟了眼埋头批卷的审核，低声问：“这衣服是有什么不对吗？你们怎么这么严肃？”
段盈盈看了眼杨琬瑜，见她懒得理，只好自己给杨薇解释：“单身女青年，身上披着一个成年男人的衣服。你觉得有什么不对？”
杨薇眨眨眼睛，然后，又眨了眨，慢慢瞪圆了眼睛：“不是吧！他是老师啊！是长辈！”
段盈盈撇嘴，看杨琬瑜：“你解释吧。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做老师的，教人东西也是要耐心和天赋的。”
杨琬瑜也没耐心，她干脆把纸袋塞杨薇怀里：“带回去让你娘给你洗。
她要是问为什么，你就把今天的事情给她一个字不落的说清楚，她会告诉你原因的。”
让杨薇自己招了，就不算是她打小报告了吧。
杨琬瑜心想，一边看着外面。
沈婉芳知道补习班的事后，已经用半个小时给杨海和大儿子、儿媳迅速交代完了后续所有的家务，昨天晚上就提前回来书店，把铺子后面都收拾好了。
她和杨薇一样，相信杨琬瑜是肯定能进这个补习班的，所以基本上没花超过三分钟就已经做好决定，要提前陪杨琬瑜回镇上。
杨琬瑜上补习班，她就提前开书店，刚好放假前她就新进了一批课外读物，等开学了还打算开始卖点文学杂志，门口的空位就要提前收拾出来，还有杂志架也要找人准备，事情还是很多的。
之前杨琬瑜一直以为沈婉芳是为了自己，既然劝不回去，她也就接受了沈婉芳的决定，况且学校附近有半个家，确实给了她不少温暖。
可最近一次她却发现，沈婉芳和杨海，似乎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和睦。
至少这次她回去就不止一次地发现，她俩在冷战。
杨海性格朴实，也疼老婆，虽然不做家务事，但是也不打老婆，不在外拈花惹草的。
平时他除了下地干活之外，不时还能上山打点野物回来打打牙祭，以村里人的眼光去判断，绝对是个好男人好老公了。
所以村里人一直对他的评价就是，对沈婉芳体贴，能干活，能挣钱，为人踏实，对外头的女人也没什么花花心思，跟了他，是沈婉芳命好。
如果要让杨琬瑜来说，她觉得这做事踏实不打老婆是身为一个男人最基本的要求，至于说干活挣钱，杨海的能力在村里的确是不错，可放眼整个省城，其实也就是个及格线，否则也不至于让老二老三老四都出去打拼。
不过这是沈婉芳的男人，她自己如果觉得幸福满足，杨琬瑜自问没有权利替人抱不平。
事实上，杨琬瑜从前也一直以为沈婉芳也是这么想的。
直到这次她回去，每每刷题到大半夜，她总能在院子里看到母亲一个人坐在门口发呆。
沈婉芳说不是特意等她回来的，只是她岁数大了，觉轻，自己睡不着就出来坐坐。
一次两次的，杨琬瑜终于发现，沈婉芳不是说客套话，她是真的睡不着。
杨琬瑜之前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最近看到沈婉芳明亮的眼睛，她才终于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在书店里忙碌的沈婉芳，眼神明亮，忙碌但开心，比在小杨村里围着灶台转，眼神平静却黯然无光的沈婉芳，看起来要幸福百倍。
李梅清来的时候，就看到杨琬瑜正托腮不知道想什么，一旁的段盈盈和杨薇似乎在小声吵架。
她立刻兴奋地小跑过来，和杨琬瑜打了个招呼：
“呀！你们来得好早！我还以为是我们第一个到的呢！”
见杨琬瑜三人齐刷刷回头看自己，她摸摸鼻子，有些惊讶指指自己：
“我是李梅清呀，今天刚刚见过面，你来的时候在门口，被那个邱什么为难的时候，我还帮过你呢。你忘啦？”
杨琬瑜摇头：“怎么会，不过我很意外，你这么热情。不担心我这个人麻烦缠身，回头会给你也招惹不少流言蜚语吗？”
她说着，目光落在程志远身上，话中含义暗示得十分明确了。
程志远摸摸耳朵，淡定地转移开了视线。
李梅清无奈，对杨琬瑜露出个讨好的讪笑：“哎呀我错了！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之前是我小人之心了，那我不也是被你那个对头一下子给骗到了吗？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放在心上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