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喻挽灵拿纸巾想清洁一下,忽然,门锁扭动的声音钻进了她的耳朵。
刚听到声音时还睡意朦胧,毫无知觉,等到这个门锁转动的响声从耳里钻得更近、直冲大脑时,她瞬间睡意全无,神经也紧绷起来。
她一手提裤子,一手按着冲水按钮,高声提醒:“我……我在上厕所!你别进来!”
门锁扭开,缓缓推开一条门缝。
喻挽灵着急了,随便扒拉了几下裤子,声线也紧张得发抖:“哎……我……我还没好呢!”
伴随着她的提醒,门被完全推开。
江斯澄推门进来的时候,她刚穿好裤子,但是穿得很狼狈:睡衣的一点衣角被塞到了裤子里,睡裤的裤头还卷了几个圈、露出了一点内裤边,小腹上侧也袒露在外。
可能是穿着太滑稽,江斯澄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但是他的目光并没有在她的睡裤上停留太久,淡淡地扫了一眼便挪开了视线。
他的冒然闯入让喻挽灵心里冒火,她生气地抱怨:“都说了我在上厕所!你干嘛还要进来!”
同样是起夜,江斯澄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困意。
他的目光往下垂,落在她的右手上。
她的右手正握着还没使用的干净纸巾。
他的目光好像有温度,落在她手上时,她居然产生了烫手的幻觉,下意识地把手往身后藏,想躲避这种“灼热感”。
江斯澄的表情很平淡,脸上看不出情绪。他没有再盯她的手,视线缓缓上移,和她对视。
他的视线压来的那一瞬间,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压迫而来,喻挽灵的心头忽然涌上极大的不安感。
直觉告诉她:快走,和他保持距离。
攥着纸巾的手已经开始冒冷汗,喻挽灵一句话也没说,压低脑袋大步往他身侧走。
江斯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喻挽灵心里一惊,想甩开,可是他抓得很紧,她挣扎一下都疼。
他抓起她的右手,敞开她的手掌,问:“这个还没用吗?”
他指的是她手里的纸巾。
喻挽灵被问得有点懵,她不知道江斯澄为什么要突然问这个,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是他好像也并不在意她会不会回答自己,直接把那几张纸拿出来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他的手移到她的耳垂上,白皙的耳垂上还有一丝被耳夹夹出来的血印。
喻挽灵感觉到他在用指腹抚摸自己的耳垂,一下轻一下重。
她侧了一下脑袋想躲,不想被他这样碰,没想到他干脆顺势用手掌托住她的下巴,擡起她的脸。
“是不是还没清理?”
她被迫仰起脸,目光触及头顶的灯带,刺眼的光纤让她感到晕眩,可是江斯澄接下来说的话又开始刺激她的大脑皮层,让她震惊地睁大了双眼。
“我帮你清理。”
单是这句话不足以让人害怕,惊悚的是他说这话的语调:压抑、颤抖。
他的呼吸声也变得不对劲。
喻挽灵害怕了,想逃,“你什么意思?!你……你……!你……”
厕所里。
喻挽灵扶着洗手台,一只脚使劲蹬,蹬了好几下才把挂在左脚脚腕的裤子瞪掉。她伸出颤抖的手去拿淋浴,一边用流水冲洗下半身,一边掉眼泪,她咬着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啜泣的声音。
清洗干净,她又捡起裤子重新穿上。她照了好久的镜子,确认脸上没有泪水残留才走出浴室。
房间里亮着暖色的床头灯,江斯澄正坐在床边,一见她出来,他立即望过来。
喻挽灵没有多看他,直接往门口走。
两人之间似乎在进行无声的较量,她不理他,他偏追上来;他追上来抓她手腕,她甩开;她开门,他又关上。
喻挽灵不耐烦地提醒:你今天喝醉了。
两人挨得近,彼此的鼻息间弥漫着淡淡的酒精味,江斯澄的声音却很清醒:我没醉。
喻挽灵的个子比他矮一个头,挨得近时,稍稍擡眼就能看见他的嘴唇以及……他嘴角的伤口。
他的伤口是她失手弄的,当时她愤怒地甩了他一巴掌,一边骂他是不是疯了一边用力推他,结果让他磕到了洗手台。
他当时的眼神让她印象深刻。
很平静,很清醒。
那时,他只是用手指摸了一下撞裂的嘴角,顺带沾起嘴边残留的N水一同往唇上抹了一下,起身时还淡定地扶起了洗手台上被撞倒的香氛瓶。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她想不明白,他怎么能用嘴……
她更想不明白,发生了这种事之后,她居然无法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羞愧的神色。
他甚至还能淡定地回视她,说:“我帮你洗一下吧。”
这一瞬间,喻挽灵终于确信,他是一个没有共情心、没有道德感、也没有羞耻心的冷血怪胎。
她厌恶地别开脸,冷声说:“你滚开,不需要你帮忙,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然后,她把他赶出了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