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大口大口喘着。
“蝶蝶,别乱。呼,吸,呼,吸,摆臂,先大幅度摆臂。”
张扬不顾众人异样的眼光,陪跑大声喊着。
茉妍也在每一圈她路过的时候,用如蜜般的嗓音叫道:“蝶蝶,你可以的!”
跑到第t四圈,还能坚持的没有几个。
云蝶之眼尾一直有一个人影紧咬着不放。
她知道那是尤舒怡。
两人时前时后,艰涩如破钟的呼吸声一下比一下大。
征程的路上,原本以为是敌人。
然而后知后觉,才发现,陪伴彼此的,只有对方。
唯有对手知道对手的心酸。
到最后两圈的时候,有人弃跑,有人鞋子跑掉,也有人体力不支,被擡了下去。
尤舒怡的体力确实比云蝶之好。
因为跑到现在,云蝶之眼神已经开始溃散,大腿麻木,要不是张扬提醒,她几乎都要往旁边草坪失去平衡的跑去。
唯独尤舒怡清醒带线。
云蝶之没办法,只能暂且认输,跟着尤舒怡的脚步跑。
最后一圈了。
到了分伯仲的时候。
云蝶之嗡嗡的脑袋,能听到广播处在叫各班后勤处准备,马上就要到激动人心的冲线时刻了!
眼前叠影重重。
五班的送水员是体育课代表,旁边站着茉妍。
一班的送水员,是迟泽周。
迟泽周的身影一出现,顿时掀起了热闹喧哗。
那可是平日里冷冰冰的迟神,竟然也能请得动。
八卦开始冉起。
她们猜测迟神和一班的那位女生是什么关系?
是迟神主动的多一些,还是那个女生多一些?
毕竟送水这么简单的事情,如果不是彼此有意,怎么会点头答应。
拜托,那可是迟泽周。从来不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云蝶之明显感觉到尤舒怡提速了一下。
那些讨论迟泽周和尤舒怡什么关系的言论,让云蝶之大为刺激。
眼看自己和尤舒怡的差距越来越大。
云蝶之心一狠,豁出去了,直接咬破嘴唇。
刺痛让她清醒,血腥让她想尽快结束这痛苦的一切。
她加重咬痕,看着她哥前方宽阔高大的身躯,闭眼冲刺。
越来越近。
风声猎猎。
身体碰上红线的那一刹那,她的万里长征还没有结束。
云蝶之直直往前面迟泽周怀里撞去。
迟泽周就这么被撞的往后退了一步,喉间冒出低低闷哼一声。
他的怀抱结实,温热又好闻。
迟泽周下意识的搂住怀中精疲力尽的人。
张扬跑过来大喊:“蝶蝶,没事儿吧。”
茉妍拿出纸巾擦了擦云蝶之满头的大汗,甚至趁此还帮云蝶之整理了下发型,避免好朋友在迟泽周的怀里太过狼狈。
目光眩晕。
云蝶之挂在迟泽周的手臂上,仰望她哥的面容,喉咙干痒,边虚弱的咳嗽,边擡手抚摸她哥的俊脸说道:“迟泽周,我死后,就罚你为我守寡三年。”
“不得爱上其她女子。”
“也不得多看其她女子一眼。”
“若你违背夫道,咳,咳咳”
“如同此天,和那奸妇,永无见光之日。”
这会儿天开始变的灰蒙蒙。
云蝶之也是应景,直接对天发誓。
原本迟泽周眉头微皱,看她虚脱的要昏过去,起了那么一点恻隐之心,这才任她插位。
结果看她还能念叨这么有的没的一大堆,当场就要收手。
吓得云蝶之连忙抓着她哥的手哎呦喊道:“疼!疼!哥,我真的要死了。”
犟啊。
继续倔啊。
迟泽周没忘记自己的使命。
他手里还握着水。
不为其他,就为班主任交代过他的事情,他也理应把水亲自递给尤舒怡。
虽然尤舒怡跑的第二,但本人身体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
人是到终点了,原本该迟泽周迎上去的,结果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
只剩下一班其他人和尤舒怡的好友接住她。
好友抱怨,翻白眼:“什么人啊,跑第一就可以瞎跑人家怀里吗?”
“有没有点道德心。”
“又不是我们班的。”
尤舒怡听了不是很好受。但人家是好脾气,不跟人一般计较。
她碰了碰好友的手:“别说了,先扶我下去吧。”
“走,我们眼不干为净!”
尤舒怡被颤颤巍巍的扶下去了。
留越关山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当初说好的待遇这会儿也折了。
可看蝶蝶那惨样,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云蝶之还挂着迟泽周的手臂。
迟泽周见无可奈何,只好低头,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沉声道:“云蝶之,放手。再不放我丢你在这里了。”
云蝶之闭眼不动。
不是说不管我了吗?
不是说任由我咎由自取吗?
迟泽周越这样,她就抱得她哥越紧。
毕竟这么光明正大蹭她哥怀抱的机会不多。
她不得抱个够。
于是云蝶之用脆弱无力的声音,装可怜道:“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管我的。哥哥永远会陪着妹妹对不对?”
一句话,把迟泽周的回忆拉回了云母生病的那段日子里。
迟建民那个时候白天上班,晚上通宵去云母病房里守夜。
迟泽周和云蝶之周一到周五要上学,两人就得互相照顾。等到了周六周天,俩小孩才能去医院帮着迟爸照顾。
云母的情况日渐加重,病危通知书不断传来。
哪怕迟建民刻意隐瞒,但云蝶之也从大人晦涩的脸色里,看出妈妈死亡的倒计时。
她是小,但不是不懂事。
怕爸爸和哥哥担心,夜深人静,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
常常半夜哭湿枕头,第二天起来眼睛肿得跟被蜜蜂蛰了般。
迟泽周做好早餐,看着她脸上的痕迹,问她:“怎么了?”
她一如既往露出省心的笑脸:“没怎么,哥哥,我只是被蚊子咬了。”
迟泽周顿了下,没戳破。
只是到了夜晚,少年站在卧室门口,轮廓是顶天立地,也是唯一依靠。背后是暖黄的卧室灯光,他朝她伸出手,脸色是无边的温柔。
“要一起吗?”
她眨巴眨巴葡萄似的大圆眼睛,努力绷住神情,怕自己一开口就是泣音。
“云蝶之,你忘了,我们是一家人。我是你哥哥。”
是他先主动。
也是他拿了她的枕头,和自己的并排在一起。
那时他们刚满十岁。
没有性别之分,没有男女之别,只有彼此取暖的心。
卧室里,一盏暖黄色的小夜灯,如一艘梦河夜船,划过童男童女无数心扉的秘密河流。
“我今天看到爸爸在楼道角落哭泣。”
“嗯,所以你要听话,在学校别调皮。学习要上进。”
“噢。妹妹记住了。”
“中午饭有好好吃吗?”
“有。大肥肉我不爱吃我也吃了。我要快快长大,保护爸爸妈妈哥哥。”
“嗯。”
“哥哥,我脚冷。”
“那放我腿中间来。”
“好。”
他们面对面睡觉。
小脚丫伸到迟泽周腿间取暖。
或者哥哥的衣服下、肚皮上。
他们倚靠着彼此渡过一个又一个重耗。
直到送走云母。
再到看着爸爸从病倒如山来,到一家三口互相支撑,轮流给爸爸送饭,陪着爸爸好起来。
无数寂静的夜晚。
少女在少年耳边窃窃私语。
“哥哥,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会。”斩钉截铁。
白驹过隙。
“哥哥,今天老师夸我了。说我作文写的真棒。”
“写的什么?”
“《我的哥哥》”
“那别人写的是什么?”
“《我的妈妈》。”
“主题是什么?”
“关于母爱。”
他不言语了。
又是一段时间后。
她成了大姑娘。
来了初潮。
她一如既往的拿着枕头趁着爸爸休息后,熟能生巧地跑到哥哥的房间去。
他在里间洗澡。
等到他洗完出来后,她已经在床上躺好了。
拍拍旁边的空位。床单是新洗过的,除了哥哥的味道,还有阳光洁净的清新。
“哥哥,上来呀。”少女眼眸清亮,脸颊如桃花。
那是一个初初长开的少女,轻微一笑,都是倾城的绝色。
这一次,他迟疑了。
因为在洗澡的时候,他发现了自己的生理反应。
他对这样的反应即陌生又试探。
有些事情,男孩不用教。
因为男孩有着最原始的本能。
没过多久,一股无法言喻的过瘾在四肢百骸抒发。
要结束之际,脑中一闪而过一张脸。
惶恐的睁开,他吓到了。
恰巧那一刻,房间门响了。
是熟悉的脚步声,和熟悉的上床声。
从回忆里抽身,此时拍床声还在继续。
“哥哥,快点,我今天还有好多睡前话给你说。”
“快来呀。”她冲自己的招手。
夏娃在诱惑。
可他不是亚当。
然而习惯还没完全切割开,比断奶还难受。
迟泽周照旧躺了上去,不过是僵硬的,不敢动弹的。
三八线开始在隐隐呈现。
她无知无觉,自动滚到他身边取暖,同他喋喋不休。
直到最后同床的那一次。
她手无意识碰到一个东西。
是好奇,也是新鲜。
她在心t如止水的他耳朵边,悄声问:“哥哥,我为什么摸到一个又热又硬的东西。好烫。”
那一刻,他倏地睁眼。
从此不再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