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可怜蝶号外!号外!
清晨。
迟家。
迟建民在做早饭。
迟简爱端着咖啡,在打量家里的摆设。
门框上画着身高线,分别写着泽周和蝶蝶。
电视柜上放着两幅相框,里面裱着两幅歪七八扭的小画,是云蝶之刚来的时候,画的全家福。
爸爸舍不得把它丢掉,所以一裱,就是十多年。
洗手间的门帘每年一换,但万变不离其宗,都是樱桃小丸子的图案。
家里的餐具颜色各异,一三五用天蓝色,二四六用浅绿色,云蝶之想这么用,家里两个男人就随她。
爸爸的围裙是粉红嘟嘟。
小鱼缸里是蝶蝶喜欢的尼莫小丑鱼占多数。
院子里的花朵是云蝶之爱的山茶、鸢尾、百合遍地。
太多太多了。
女儿的痕迹远远多过于儿子生活的痕迹。
迟简爱看向自己的弟弟,揶揄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泽周不是你亲生的,那个外来的,才是你自己生的。”t
迟建民看着熬粥的火候,劝说:“都放在自己膝下养大的,说什么外来不外来。你别老是在孩子面前,强调这个。我女儿长大了,听不得这些。”
迟简爱轻哼一声,对这个说法显然很不是赞同。
她走过去,一只手水平抱着另一只手的手肘拐,一手垂直端着精致的瓷杯,翘着兰花指,一副小资做派,瞧不起自己弟弟道:“你就是太憨厚老实,才会被倪水仙给骗了。我不看着你点,你父子俩以后可怎么办。”
倪水仙是迟泽周生母。
当初两人结合,迟简爱也是颇有微词。
不过看在倪水仙文化学历尚可的情况下,领证、办酒席,迟简爱并没有阻扰。
然而之后的生活——
正想着,门口蓝色铁门吱呀一声响了。
迟泽周踏着清晨薄雾而归,高瘦的轮廓带着凉薄的露水。
少年的眼神像雾又像雨,一片深蒙蒙,看不出里面是什么情绪。
迟简爱远远看着一表人才的的大侄子回来,还没走近,就已经开始笑脸相迎。
“泽周,去哪儿了?来来来,大姑好好看看。”
迟简爱放下咖啡杯,迫不及待的迎出去。
迟泽周擡起眼眸。
迟简爱的双手捧着侄儿的脸,标志俊朗,好看帅气,很是满意。
那个倪水仙,拜金又大脑空空,没给这个家带来什么助长,也就是给弟弟生了个漂亮的儿子,算有点功劳。
这张脸,你看看,带出去多有荣耀。
更别说,迟泽周成绩还那么好。
迟简爱怎么看,怎么喜欢。
忙拉着迟泽周往客厅里去,边走边说:“大姑从北京给你带了清北的报考资料过来,还有历年的内部竞赛真题。大姑手下就有清北毕业的研究生,我让他们给你汇总了下当时自己的复习经验,你也看看。”
说起侄儿的学业,迟简爱多有关注。
迟家人才辈出,均是在学业上颇有建树。
老话道,龙生龙,凤生凤。
他们家的迟泽周,那就是龙嘛。
迟简爱马不停蹄的把这些东西献宝似地摊开在迟泽周面前,纸张翻的哗啦啦:“你拿了这些,就要多加吸收。”
说着,迟简爱防备的看了周围一眼,没看到那个吵吵闹闹的身影在周围,这才交代侄儿道:“不要给别人看。好东西,自己藏着。”
迟建民在旁边听了,嗐的埋汰了下。
觉得实在是没那个必要,这做法太小家子气了。
他大姐就是这样,老是防着外人。
迟简爱以为这样处处着想,迟泽周会对她亲近点。
哪儿知道迟泽周只淡淡说了句:“大姑,你休息够了吗?”
迟简爱还没反应过来,只笑嘻嘻看着大侄子道:“休息?你在关心大姑吗?我们泽周,可真懂事。大姑当然休息够了。你爸爸昨晚给我开的风扇,铺的竹席,可舒爽了。”
迟简爱笑了笑。
迟泽周凉眸:“那如果休息够了,你请走吧。”
迟简爱:“?”
她怀疑自己听错,复又重新问了句。
迟泽周也懒得废话,把她给的那些东西直接塞回去,掀开客厅的门帘,然后擡起漆黑的眼眸,看向自己的大姑道——
“我说”
“让、你、走。”
-
不欢而散。
迟泽周一直维持着那个掀帘的动作,摆明了是坚持要迟简爱离开。
迟简爱气不打一出来。混账,不孝,这种灭九族的话都讲了出来。
说到激动处,就要把手边的咖啡杯给摔掉。
“不能摔!”
哪知道旁边一直沉默着的迟建民,突然一声厉吼。
那是蝶蝶在有一年父亲节,一家四口出去玩,她费了好大劲儿,才给自己套圈套回来的杯子。
迟简爱不敢置信,高举杯子过头,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迟建民上去,直接夺了下来,护在怀里。
然后气冲冲的转身,不敢直视大姐的眼睛道:“大姐,你还是请回吧。”
“迟建民,好你的。”
迟简爱几乎是锤打着弟弟的背,推搡:“你是翅膀硬了,敢这么对你姐。”
“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我为了你好,你还这样对我。”
任自己姐姐怎么锤,怎么打。
迟建民都没吭声。但杯子就是不能摔。
后来迟简爱大喊着苍天没理,胳膊肘往外拐,白眼狼,只差撒泼的收拾行李。
等人走了。
屋子寂静。
迟泽周慢慢走上去,从爸爸手里拿过那个咖啡杯。
没拿动。
爸爸握得死紧,固执、守护。
“......爸。”迟泽周只得缓缓开口劝,让爸爸放松。
迟建民默了良久,才擡起颤巍巍的眼睛,看向自己儿子道:“泽周,爸爸是不是,很没用啊。”
倪水仙当年走,各有难处。
也不仅仅是因为她向往国外的生活。
同住屋檐下,大姑子的难堪,无法和迟家人相处,也是导致她坚定要走的原因。
她劝过迟建民,去了国外,远离你姐,我们这个家还有可能。
不远离,那我们就分。
当时迟建民舍不得家人,毕竟长姐如母,也是她把自己带大,亲情不是说淡就淡。
后来条件不如倪水仙的云母到来,迟简爱变本加厉,迟建民才慢慢学着调和妯娌的感情。
一波三折,等终于认清迟简爱本性难移的性格、无法和平相处后,迟建民爱护妻女,狠下心,选择了一刀切。
减少来往,一年就见一次。
少了矛盾,多了清净。
但是每次来,迟简爱还是会掀起大波。就好比这次。
“......不是你的错。”迟泽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爸爸,只好这么讲。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迟建民拍拍儿子的肩膀,收拾掉不好的情绪,语重心长道:“妹妹昨晚睡得还好吗?”
迟泽周点点头:“在酒店。十二点钟才退房,我一会儿去接她。”
迟建民应了声好。
他把咖啡杯拿去洗了,擦干水后,再珍重的摆回原位。
等爸爸转身。
一直斟酌着要不要开口的少年,突然道:“爸,我能问你些事情吗?”
日上竿头。
哼哼又唧唧。
云蝶之终于睡醒了。
她伸长懒腰,好久没睡得这么沉了。
连脖子都有些麻。
下了床,拖着步伐去洗漱。
捧了捧清水让自己清醒清醒。
等看清镜子里清纯的自己,眼也肿,嘴也肿。
怎么嘴角红了一片。
云蝶之擡手轻抚。
吃痛嘶了声。
奇怪。
怎么吃个药,还带嘴肿的。
收拾好,看了下时间,才10点。
哥哥在床头放了面包和牛奶,同时也留了字条——等我回来。
云蝶之想说,好吧,那我就在这里乖乖等哥哥来。
往后倒在大床上,小腿晃呀晃,云蝶之想,真回家了,自己该怎么和大姑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