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
谢衍知微怔,连带闭着眼睛的苏栀也睁了眼。
“我不回去、不回去、救救我女儿!救救我女儿啊!”
是一个男人绝望到嘶喊的声音,这中间还夹杂着衣服被扯烂的“嘶啦”声。
谢衍知本想当作没听见,继续下去。
不想,苏栀勾人的狐貍眸眨了两下,一把将又俯身准备吻上来的谢衍知推了起来。
“去看看。”苏栀整理着衣裳。
谢衍知心里不爽,却半句反抗的话都说不出,磨磨蹭蹭地起身朝着窗边走去。
“嘎吱”一声,窗子被打开,凉风灌进来的同时,还有逐渐远去的呼救声。
———
京州的清晨,总是伴随着丝丝凉意,丞相府的庭院内,这几日鸡犬不宁。
“到底是舞姬生的下贱胚子,骨子里就是贱!”
夏夫人话说得尖酸刻薄,一面拉着女儿的手,一面指着跪在地上挨板子的夏意破口大骂。
夏意被两个下人擒住胳膊,腰粗臀圆的老奴挥起板子重重地砸了下去。
夏意咬住下唇,额头冒出冷汗,时不时被打得发出几声闷哼。
凌乱的发丝被汗水打湿,一张小脸惨白异常,唇瓣被咬得嫣红,看上去倒是有几分我见犹怜。
这般模样,让一边看戏的丞相府大公子夏明不由地心生怜悯。
早从这个庶妹入府那日起,他这颗贪图美色的心便已经蠢蠢欲动了。
只是平日里,夏意总是各种躲着他,不想昨夜,小美人有要事相求,主动送上了门,那他哪还有推托的道理。
不巧的是,他连衣裳都还没解呢,便被他母亲带着人赶到抓了个正着。
他自然而然地将全部的责任推到了夏意身上,斥责她勾引兄长,好不知羞。
不过,看眼前少女受罚到这般可怜的模样,夏明在心底把昨夜她恳求的事应下了。
“连自己的兄长都勾引,果然和你娘一样下贱。”夏夫人还在破口大骂,丝毫没注意这个庶女唇角勾出的冷笑。
“够了!”
随着夏夫人一声令下,老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夏夫人松开女儿的手,走上前去用力捏住夏意的下巴,看着她血迹染红的衣裳,眼底满是嘲弄。
“你给我记住,在这个家里,你永远都只是个猪狗不如的贱奴,什么二小姐,只要我还在一日,你永远也别想翻身。”
说罢,夏夫人甩开夏意的下巴,两个下人也同时松开了擒住夏意的手。
夏意毫无准备地被扔到了地上,手掌擦破了皮。
夏夫人十分嫌弃地用帕子擦了擦手,随后扔下帕子,扬长而去。
夏明不忍直视,待到人都走光时,一言不发地走到夏意身侧,将腰间的令牌轻轻一扔。
“啪嗒。”
令牌落在夏意的手指边,夏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夏意喘着气,咬牙忍着身上的剧痛,擡手擦去唇边的血,将令牌紧紧攥在了手中。
露水打在被血水染红的衣衫上,夏意在下人们各色的眼光中回了那间窄小的房间。
她只有一个婢女玉珠,远远地看着她回来了,立马迎了上去。
“小姐,大夫人下手也太狠了。”玉珠看着夏意身后的血肉模糊,心疼不已。
“就是要打得狠一点才好。”夏意咬牙道。
这么些日子的颠沛流离,死里逃生,夏意早已不再把自己看做那个高高在上的顺华帝姬,况且,这本就是她计划的一部分。
夏意摆摆手,收起眼中的狠毒,“你去定安侯府,找谢世子的婢女苏惊蛰,就说……夏家二小姐有要事相求。”
或许是知道,夏夫人根本不可能给自己送药过来,所以夏意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医术高明的苏栀。
也或许是身处异国他乡,平生第一次受此委屈的夏意,忽然很想见见这个姐姐。
———
晨时起了雾,几米之外看不见人,让本就看起来荒凉的平城更添诡异。
“你连个人都能跟丢。”苏栀握紧谢衍知的手,口中还在抱怨着。
谢衍知努力地想要看清前方的路,随口应付一句,“是是是,帝姬你龙睛凤目,火眼金睛,微臣是凡夫俗子,哪有帝姬的本事。”
苏栀原本还有些困,被谢衍知这么一叫,顿时醒了大半,伸手去捂谢衍知的嘴,“你小声点!”
这迷雾重重,万一前面出现个人,那谁也别想好了。
谢衍知被少女手心处温热的触感包围,捉弄似的轻轻吻了一下她的手心。
冰凉的感觉侵袭手心的下一秒,苏栀就蓦地抽手,不想动作却慢了谢衍知一步,被他反手握住手腕,有力的手臂扣住苏栀的肩膀,按在了墙上。